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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大早就候在寺外,发现黑白无常守在那里,心里着实慌了一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接到人,卢老大登时化成灰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贺洗尘则回到古刹,盘腿而坐,抱元守一,静等子时到来。“啧!”范无救遮住自己的眼睛,“老谢,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噫,我可不知道寺里发生了什么!”谢必安转过身,抄着手眺望被云雾遮挡的弦月,“快打雷了。”……月上高楼,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萧索的夜色中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贺洗尘心上。老鼠爬过房梁,沿着柱子一路向下,两只爪子抓住供桌上的香油瓶,啪嗒!粘稠的香油铺满整张桌子,最后流下地面。老鼠的后爪子一蹬,忽闪的蜡烛被踢翻,火星溅落在油上,火势迅疾却无声地蔓延开来。贺洗尘无意阻止,任凭大火淹没古刹,待二十三个扎纸人灰飞烟灭后,才施施然走出。几乎同一时刻,范无救和谢必安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记载着二十三条人命的白纸,纸上的墨字瞬间荡然无存。她心中一紧,连忙看向走入密林中的贺洗尘。“老贺!”“不要过去!”谢必安拦在她身前,天上雷云密布,声势轰隆地昭显它的威严。*风中裹挟着雷电的狂暴因子,滋啦啦地刺得人麻疼。贺洗尘在松树林中疾驰,树枝挂住他的衣袖,直接被他粗暴地扯了下去。那块雷云紧跟在他身后,不时降下威力巨大的雷霆。贺洗尘身形敏捷,每每躲开落雷,地上便出现一个深坑,树木被烧焦的气味弥漫林间。cao!穷追不舍啊!贺洗尘脸上被树枝划开一道伤口,往下滴着血。他有些狼狈地躲开雷罚,一面往荒无人烟的深处遁去。本该空无一人的树林前方忽然跌跌撞撞来了一个人,穿金戴玉,在黑夜中异常惹眼。“让让!”贺洗尘刹不住脚,迎面和他相撞,双双发出痛呼声。“谁?谁敢撞我?!”这人脾气也大得很,扯着嗓子嚷嚷道。贺洗尘捂着酸痛的鼻子哼了两句,拔腿就要跑,却被扯住了袖子。“贺洗尘?你赶着去投胎呢!”“哥哥哎!我不跑就真的要去投胎了!”贺洗尘一甩,竟然没把人甩掉。他焦急地往后看了一眼,雷云渐近。孔阙一身酒气,醉醺醺地拧着他的肩膀:“走!和我去楚腰馆喝酒!”“喝你个头啊!”贺洗尘猛地把人一推,自己往旁边扑倒,一道雷霆落在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哇呜!”孔阙的酒总算醒了,恍惚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道,“贺二哥,你慢慢投胎,我先走了。”“雀儿,你现在要走也晚了!”贺洗尘沉声道。他是真不想把别人扯进来,但天上的雷云已经黑压压地盖在他们头上,云层中酝酿着最后的威势。贺洗尘二话不说,运起全身法力在二人上方张起一个防护圈:“雀儿,没想到最后是咱们两个一起,也算有缘。”“有缘个屁!孽缘!”孔阙欲哭无泪,“我哪招你惹你了!臭黄皮子,过了这关我一定要拔光你身上的毛!”他双袖一振,无数缤纷璀璨的翎羽腾空飞起,聚成羽扇挡在他们头上。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随着一声巨响,惊天的雷罚落下,惩戒试图瞒天改命的胆大妄为之人。防护圈震荡,碎开四散。贺洗尘吐出一口心头血。再一击,翎羽汇聚而成的羽扇黯淡无光。孔阙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去。“停下了?”孔阙问。贺洗尘耳朵动了动:“还有最后一道。”孔阙面露哀色:“我怎么这么倒霉!”“你哭什么哭?”贺洗尘调侃道,“大男人的不怕羞。”“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哭一下?”“唔,当然可以,但是留着你死的时候再哭吧!”贺洗尘冲他笑了一下,突然用仅剩的一点法力将毫无防备的孔阙推到雷云之外。拖他的福,雷云的范围已经缩小许多,至少无力攻击两人。“谢了雀儿!”贺洗尘双眼盯着头上蠢蠢欲动的翻滚的雷霆。他必须谨慎,最后一刻,躲得掉最好,躲不掉便护好要害。那银色的雷终于不再蛰伏,摧枯拉朽,咆哮着宛如愤怒的巨龙。……能躲开吗?贺洗尘瞬时脚下用力。不行!保不住双腿!贺洗尘咬牙,声势磅礴的雷霆在黑夜中照亮他脸上果断发狠的神色。“老贺!!!”栽在地上的孔阙目眦欲裂,眼瞧着铺天盖地的雷罚轰然而下,突地一道青色身影疾驰而来,以身为盾,挡下全部攻势。那道身影在雷霆中挣扎,嘶声尖叫,最后变回原形,遍体鳞伤的青色巨蟒砸在地上,痉挛地抽搐着。刺眼的雷光照在贺洗尘怔然的脸上,泪珠突然从他发红的眼眶里掉下来。“柳宁!柳宁!”他冲过去抱着伤痕累累的焦灰的青蛇声嘶力竭:“抱衡!白术!抱衡!你们在哪里?!”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接受别人为他而死!抱衡君远远听见贺洗尘悲痛的叫喊声,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脚跟一软,差点站不住。孔阙面色凄然地跌坐在地上,抱衡君心中更加惊惧,扭头望去,见贺洗尘抱着焦黑的青蛇,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宁哥,宁哥怎么了……”白术脑袋一嗡,跌跌撞撞往前跑去,嘴里不断念叨:“我能救!我能救!”贺洗尘连忙给他让开位置,他浑身法力全无,将柳宁抱起来已经很勉强。白术慌慌张张拿出银针,手抖得不成样子,最后恨恨将自己的手咬出血才勉强镇定下来。连续扎了几个大xue,停止的心跳还是没有动静。“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白术嘴唇轻颤,眼底忽的爆发出亮光,抓着贺洗尘的手道,“二哥,回去煎药!煎药!我、我有很多药!一定可以把大哥救回来!”贺洗尘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流下:“我们回家,先回家。”“二哥,你信我,我真的可以!”“我知道……我知道……”贺洗尘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恍然无知,竭力抱起青蛇,却听噼啪声响起,好像树枝在火堆里燃烧时的声音。“妈的,我还没死!”怀里的青蛇表皮忽然开裂,一层干燥的蛇蜕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鳞片黯淡的柳宁,“受了点内伤,死不了。”白术的声音哽在喉里,喜极而泣,软倒在地上又哭又笑。贺洗尘手抖地仔仔细细把人查看一番,心跳正常,呼吸虽然虚弱但均匀,一口大气松下来,脱力地倒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