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过渡
景元提着食盒回来时，彦卿正在与丹恒下第三盘棋，拧紧眉头陷入思考的少年瞧见他的身影，马上提起剑兴奋地喊道，“将军！” “既然您来了，那彦卿就先走了。”彦卿眼巴巴地看着景元，景元失笑，心知他怕是早就坐不住了，他点点头，“去吧。” “丹恒老师，剩下的棋就让将军陪您下吧，彦卿先走一步！”得了应允的少年绽开笑容，身形一晃溜没影了。 景元这才心虚地看向仍坐在石凳上的丹恒，“先吃点东西？” 丹恒盯着棋盘，凉凉地说：“将军给那位少年下的命令，说得好听些是下棋，实际上是看守才对吧。将军打算把我拘在这儿？” 丹恒昨晚被景元磨了一晚上，睡醒反倒不见他的人影，自己想离开神策府，还没踏出庭院便被侍卫拦下，问是什么原因，他们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只说将军吩咐过不能让你离开。丹恒当时就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仰靠理智和涵养才没有当场发作，但他心底是有怨的，说话难免带上几分火气。 景元收起笑意，“丹卿，这天下已没有能拘住你的东西。”他打开食盒，用余光瞄了一眼棋局，明白彦卿为何急着离开了，他的弟子棋艺虽尚且稚嫩，但从棋势中窥得对局之人心境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于是把声音再放柔一些，去哄眼前明显心情不好的人，“同样的，这天下也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星海无边无垠，你亦可尽数踏足。” 丹恒的脸色在听到他前一句话后已回暖了些，但还是说：“你这会儿不就拘着我了。” “怪我，怪我，”景元一边给他赔罪一边将筷子递到他手边，“今早有些要紧事，我走之前只顾得上匆匆吩咐一句，让丹卿误解了，我绝没有拘着你的意思。” “……”丹恒终于愿意抬头看景元，这一眼倒让他愣怔了。景元眉间的疲惫不似作假，丹恒一时想不到什么事能让他展露此等神态，心头的火气彻底消散了，他迟疑着问，“将军……你还好吗？” “嗯，”景元顿了一下，说：“今早，我与我的恩师久违地相会了。” 丹恒点点头，他的神态并无波动，单纯在等待景元说下去。景元绷紧的精神骤然松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许久未见，我有些怅然罢了。” 他将一本书推至丹恒面前，“这是我路过丹鼎司时，问龙女讨要来的古籍，或许能解答你的疑问。” 丹恒才好转的脸色又黑了，他恼怒地瞪向景元，“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你还……！” “哈哈……丹卿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持明族人……哎，吃饭，吃饭，这可是时下最受仙舟人喜爱的点心！”景元打着哈哈避开他的视线，他不了解其中缘由是真，但想吃人豆腐也是真，因此也没有辩解的必要，说得多了反倒像抵赖，这罪名景元是打定主意要担上的，不然以后拿什么缠着丹恒？也亏得丹恒面子薄，拿他没办法。 青年闷闷不乐地咬住点心，景元没动筷，他犹豫一会，还是谨慎地问道，“不知今后，我可否去列车拜会几位无名客？” 傻子才听不出他真正想见的人是谁，丹恒停下筷子，淡淡地说：“我无法代表列车。” “如此……”景元不意外他的回答，但心头仍旧涌上几分失落，他劝慰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丹恒却继续说道，“我听闻，将军年少时的梦想是做一名巡海游侠。” “虽然不知道将军现下是否改变了想法……但巡海游侠与无名客一样，都是在星海间遨游的人，”他看向愣在原地的景元，温和地笑笑，“所以我想，列车一定会欢迎你的。” “哎呀呀呀——” “你没事吧？我就说你别一下子拿那么重的东西……”穹急忙从货箱后探出头，原本以为会看到素裳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画面，谁知见到的是另一个心心念念的人，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谢谢谢谢！欸，这不是丹恒吗！”稳住身形后，素裳喜道，“好久不见！额，也不是很久……” “丹恒！”穹抱着货箱吭哧吭哧跑到丹恒前头，“你怎么来啦？” “我想买些特产带回列车，路上听说金人巷最近十分热闹，就过来瞧瞧，”丹恒看他们两人额头都汗津津的，“你们这是……？” “哼哼，以后还会更热闹！” “那可多亏了咱们哪，你想买些什么？我们现在可熟悉这儿的店铺啦，要不帮你参谋参谋？” “不着急，”丹恒摇摇头，他伸手想接过素裳手里的货箱，被少女灵敏地避开，“嗨呀，不碍事的，这箱子还没我的剑重呢！刚刚是意外、意外，若是你还没想好买什么，不如跟着我们去喝杯茶，路上还可让穹同你说说这几日的事。” “好，那就有劳了。” 货箱挡住了穹的大部分视线，他费劲地伸长脖子把丹恒上下瞧了个遍，没发现有什么类似伤口的可疑痕迹，这才舒了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地与丹恒分享他这几日的经历。 丹恒跟着他们来到茶馆，路上他已把事情理清了，“既然正巧在这遇上了，那我等你一起回列车，这几日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叫上我。” 趁着素裳离开的一小会时间，他压着穹的后脑勺使人凑到自己身边，小声地说：“我都弄清楚了，你身体没毛病。” “先前…是我误会了。” 穹最初还浸在丹恒压低的温柔嗓音中，听出他语气中的羞赧后心跳都沉了些，但当他的大脑转过弯，理解了这两句话的意思后，“啊？！” “什么？？不是……”发现整个茶馆的人都往这边看后，穹猛地捂住嘴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怎么弄清……” 穹把嘴闭上了，他已经从丹恒抿紧的唇窥出一二，“你不是说你去吃好吃的了吗……”他欲哭无泪，怎么丹恒变成被吃的那个了，该死的仙舟人！究竟是谁！ 他在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仍可怜巴巴的，“丹恒，我们回列车吧，现在，马上。” ——说什么呢，你不是还要振兴金人巷吗？安心，办完事我们一道回去。 丹恒真想敲晕说这句话的自己，他现在无比地想念列车，如果当时答应了穹，现下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昏暗的巷子里丹恒被男人压在角落，他连刃的模样都看不清，刃的视野情况应该与他相差无几才对，可这个男人就是能准确地吮到他的乳尖，“滚开！滚！咿呃——”丹恒才聚拢的拳头xiele力，刃牙齿咬上来那一下把他魂都抽走了，只能喘着气看男人抬起头，用手腕擦了擦嘴角，丹恒热血上脑，在心里骂他多此一举，整得好像他吸出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