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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35:Loup Rasoir(鐵狼騎軍)Part 1

    

Chap 35:Loup Rasoir(鐵狼騎軍)Part 1

                           

    人在面對危局時,起初幾分鐘裏會陷入歇斯底裏,而後幾分鐘裏會表現出沮喪與崩潰,約莫在半小時後才能恢復常態,並逐漸冷靜下來。這套心理學理論只是評估受過軍事訓練的男性,而不是呈一片散沙的莉莉絲們。我萬分擔心碉樓上與雨披男對峙的山月桂,會管不住手指擦槍走火,將事態最終推向無法挽回的地步。

    鴛鴦茶的話音在暴雨沖刷下,變得斷斷續續,我無法一心三用,只得匆忙掛斷電話,先顧及眼前再說。人們將起先翻出來的瓶瓶罐罐塞回布雷德利的大包,當確定再無遺漏後,我馱上肩頭就走。浩劫降至,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共識,然而當它猝然降臨後,卻叫人依舊大吃一驚。我滿心悲憤,不覺氣血攻心,再也撐不住這具受創深重的軀體,轟然栽倒在地。

    「把包給我,還是我去吧,」艾莉森接過大包,健步如飛地紮進雨幕,回頭對眾女叫道:「就算他們想耍橫,以我這種粗蠢模樣,也激不起男人們任何性欲,讓她老實躺著吧。」

    我剛想起身阻止,她已來到鐵門之下,正打算解開鋼鎖出去,卻被雨披男們連噓帶罵地轟了回去。騎馬男從懷中掏出一本簿子,指著標號為九的人物說,要此女前來搭話。

    「她身負重傷,剛剛暈倒了,送還個破包給你們還要挑東撿四的,到底在搞什麽?」毫無疑問的,這個9號所指代的便是我,艾莉森見自己不入他們法眼,也有些惱了,叫罵道:「這個賤人是我們裏的叛徒!醒來後還要繼續接受調查,要就要,不想要就滾!」

    「知道了,稍等片刻。」比起農婦,桃花顯得很冷靜,她揮手讓她退回去,看著門廊下的我細細思索。那種眼神叫人很寒心,我知道儀賓女在想什麽,為什麽交還贓貨還得挑人呢?無非有幾種可能:一,對方心懷不軌,覺得在這群妞裏我似乎更對他們的胃口,可以趁勢拘起來施暴;二,9號沒準與雨披男是一夥的,他們找了個借口挖她出去,然後好動手。

    我正欲澄清自己,偏偏電話又響了,依舊是鴛鴦茶,他左等右等不見撥回,心急如焚地打了進來,要我將現場大致狀況描述給他知道。哪知我甫一說完,他立即察覺到不尋常起來。

    「如果只是單純索回藥包,派幾個人來交涉就好,為何要在山下駐紮人馬?這完全沒有必要。」他在電話那頭吧嗒吧嗒抽著雪茄,質疑道:「很顯然是打算動手,在等某個信號。」

    「那依你之見,我究竟該不該去?你快點說啊,他們又開始對空放槍了!」

    「去,你必須得去,但要懂得隨機應變。這樣,你將手機藏好,偷偷拍幾張照,橫行佐治亞的大小組織我基本都認識,也許能從中辨出幾張臉來。」他深思熟慮了一陣,又說:「現實的情況比你想象糟得多,你麾下的那批賊婆娘得罪過許多人,我不僅無法彈壓他們,甚至連條子們也指揮不動。他們似乎被另一股勢力cao縱了。許多心懷叵測之人,覺得這是一個權力大洗牌的好機會,正打算蠢蠢欲動,老婆,這不光是你的麻煩,也同樣是我的麻煩。」

    「相比之下,我更擔心你,鴛鴦茶,我交待你的話聽明白了沒有?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可被怒火沖昏頭腦,我這種人可有可無,只會給你帶來橫禍,這就是我想要逃避的原因。」

    「多慮了,老子再怎麽說,也比你多吃二十年飯,當下情形只能說有些棘手,還遠談不上危機,必要時我也會在亞特蘭大找幫手。什麽你的我的?聽好了,世上沒有讓男人看著老婆白白去死那種事!」他哽咽了幾聲,叫道:「我已失去了彼岸花,無法再失去你了!」

    「誒?彼岸花?」與艾莉森擦肩而過時,我忽然停下腳步註視著她的背影,想起一件事來。最早接觸莉莉絲時,我記得儀賓女曾說過這麽一句話,當年鴛鴦茶與彼岸花分手時,農婦是直接的目擊者,她也同樣說過大長老或許認識她,這又是聽誰說的?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彼岸花沒準就是大長老呢?畢竟一個名滿天下的獍行,不可能遁入塵世而不顯山露水的。

    「你為什麽突然想看她的照片?好吧,稍等片刻。」話線那頭傳來翻箱倒櫃的嘈雜,鴛鴦茶一面翻找一面回答:「彼岸花的身高簡直可以去打籃球了,與她站一起我就像白雪公主邊上的小矮人啊。也是,我在你面前天天都在談她,然而卻從未給你看過她的模樣。」

    無計其數的懸念電影和推理小說,無不揭示出一個道理,那就是當真相大白時,真正隱藏著的那個家夥,往往是最想不到的人。時隔不久,他發來的圖樣一幀一幀緩慢讀取,模糊照片上是一張站在窗前的背影,以手邊參照物對比,此女身高將近兩米,與艾莉森接近!

    「這!難道說?」無數蛛絲馬跡融合在一起,蟲子女人的外觀,藥店老板的矮小,鴛鴦茶的前妻,農婦的旁觀,其余莉莉絲們的描述!我驚叫一聲,大叫道:「這不就是大長老嘛?鴛鴦茶!你有否想過,或許你的前妻是莉莉絲們的頭!你確定她從沒有提過姐妹會麽?」

    「這絕不可能,我看你的思維現在極度混亂,彼岸花獨來獨往,根本不懂與人相處。五年前還沒有姐妹會!另外她也從沒說過,你幹嘛突然提起彼岸花?你讓我想想,這簡直是胡說八道。」男人顯得六神無主,當聽完描述後也陷入困頓,便讓我專註眼前,掛斷了電話。

    不論是與不是,現在都不重要了,因為此人明天一定會出現。倘若真是彼岸花,那麽我和天竺菊都不是她的對手,此女是勿忘我的領路人,甚至是傳授技藝的導師。只有一個人能收拾她,那就是將紫眼狐貍打得像條狗的Dixie,這難道就是藍花楹所指的,除卻鴛鴦茶以外,她也能起到關鍵作用的含意嗎?若如此那可太糟了,這一回很可能將毀了她。

    說話間我已來到雨披男面前,背後幾個小妞忙將鐵門重新上鎖,以防山下之人趁勢發難。騎在馬上的這個人默不作聲,只是瞥了眼落湯雞般的我,朝背後努努嘴,示意我下坡進他們的蓬帳。我正遲疑不決,坡下之人不耐煩起來,放了一通排槍,在碉樓外墻楔出幾十個白點,驚得莉莉絲們忙逃下樓,各自找隱秘狙位繼續對峙。事到如今,我只得且行且珍重。

    僅僅五分鐘功夫,底下的人又跑來一批,荒原盡頭的天際線,仍有各種車不斷過來,一切就像鴛鴦茶所形容的,東北部的大小黑幫都在往女神峰聚集。邁過一眾雨披男,我在人堆裏瞧見一張熟悉的臉,那是鍋鏟,他也帶著幾個鍋子黨的敗類前來報仇雪恥,我剛想沖他高喝,就被身後之人死命一推,腳步趔趄地來到蓬帳之中。

    原以為雨篷內必然站著幾個滿面橫rou的家夥對我大發yin威,結果卻空空蕩蕩,主事人還沒到。我將大包一擱,扒著橡膠布漏開一條縫,對著人群拍了幾張,然後上傳給鴛鴦茶。隔了幾分鐘,他確認了我發去的照片,並說這些人分別是鐵狼、火炬聯盟、鍋子黨、箭鏃、利維坦之魂以及剁頭黨等等十多個大小本地黑幫成員,成分相當復雜。

    「我不明白,鐵狼和箭鏃是摩托車幫,利維坦與火炬聯盟都是監獄黑幫,鍋子黨和刀斧黨又是街頭黑幫。這夥人彼此間都存在矛盾,時常大打出手,哪怕我擺宴席請他們來聚餐,也不容易辦到,是誰在背後搗鬼,將這麽一群心照不宣的人集結起來呢?實在是難以置信。」

    世紀末的美國,記錄在案的黑幫高達一萬三千個,成員將近百萬人,是活躍度較高的次黃金時代。州政府與警察,還不像今天形成有效的遏製體系,盡管已有了黑幫調查協會,建立起各種信息庫,致力於打擊暴力犯罪,但在南部諸州和西海岸,依舊是他們的樂園。

    如果非要分類,莉莉絲們也屬於地道的黑幫,這種事以地方上微弱警力很難介入,多是呈觀望態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積極的聯系FBI,哪怕過來人也是當作黑幫內鬥處理。

    「然而這次的情況很古怪,我一聽見風聲就立即跟條子們通電話,他們更早獲得了消息,但卻按兵不動。甚至告誡我別輕舉妄動,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來冷處理。」鴛鴦茶看過圖片後,又說:「這種情況實在太罕見了,我也判斷不出是何原因。老婆,你千萬收住性子別當場耍潑,那些人被激怒後會隨時要了你的性命!先聽他們說,等釐清緣由咱倆再定計。」

    我默然點點頭,將所有圖檔和通話記錄刪除幹凈,當作完這些,一個敦實的輪椅男在幾名五大三粗的壯漢陪同下,走進了雨篷。他們先從地上撿起包清點一番,確認無誤後又回到那人背後,泥塑木雕般僵站,視線像無形的手遊離在我皮裝坦露出的皮rou間,猥瑣地jian笑。

    「濕噠噠地裹在身上不難受嗎?脫了吧,像咱們這樣光膀子多舒坦啊。」輪椅男掃了一眼大包,笑了:「數目是對的,但瓶子破了好幾個,這些就不多計較了。知道為何指定要你送來?我就想看看能將伊騰頓豺狗幫老大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長啥樣,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身材真好,臉蛋也夠漂亮,看得老子都勃發了。九號,你們姐妹會為何要搶咱們的貨?」

    「嗐,我還以為你有更高追求,原來趣味那麽低,好吧。」我緩緩褪下皮裝,絞幹長發,穿著內衣走到輪椅男面前轉了幾個身,讓他看個夠。

    「誒?別解奶罩,衣服不必全脫了。來,坐到我腿上來。女人如畫,總需要一些遮羞物,全都光著就像rou鋪的牛羊rou,反倒不性感了。jiejie,你怎這麽放蕩呢?」輪椅男見我正待脫得赤條條,慌忙伸手製止,忽然作出一付吃驚的模樣問:「咱們第一次相見,你就這麽投懷送抱啊?真好,難怪豺狗幫老大愛你愛得連命都不要了。你的身子我可不敢看,古斯塔夫覬覦的女人被人看光,可是會被挖去眼珠的。上面那群賊婆娘,都像你這麽熱辣嗎?」

    「那是藥店老板請我們去取的,目的嘛,顯而易見,就是為了將你等吸引到此,好為他脫困,咱們何時搶過你們貨包了?」這個輪椅男嘴上說一套手裏又做一套,將我當胸抱在懷中,揉捏起rufang來。我只得側過臉去,答:「不全那樣,大概也只有我才是吧,古斯塔夫?」

    「誒?你怎麽一臉困惑?古斯塔夫就是鴛鴦館老板的名字啊,哈哈,你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真是笑死人了。」他與身後幾個壯漢聞聽,樂得前仰後倒。笑過一陣,他輕咳幾聲,說:「原來如此,那藥店老板現在人在哪?你們又是怎麽與他勾結在一起的?不知道此人是專為我們幹活的嗎?連實驗室都給他搭好了,卻不發一言轉換了門庭,這筆帳又要怎麽算?」

    「老大,你似乎誤會了,他從未投效我們,在一天前咱們甚至都不認識,哪來的勾結在一起呢?事實上他是被咱們強行綁架到此,所以才會絞盡腦汁,讓你們白費精力替他出頭。」

    「有意思,你們幹嘛綁架他呢?又想問出什麽?據說你是打手中帶頭的,這家夥真幸福,還能被女人抓獲。」輪椅男著人搬來一張鐵凳,示意我坐下,問:「那他還活著嗎?」

    「當然,好吃好喝款待著,象個大爺似的,至於為什麽逮他呢?這不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假若你沒事可幹,那幾位也願意聽廢話,我很樂意告訴你們原委。」我掐頭去尾挑了幾個重點描述給此人知道,嘆道:「藥店老板很不配合,一肚子壞水耍我們,所以挨了我幾頓打。」

    「藥店老板本來就很賤,隨便打。不過咱們想聽細節,由你這種美人嘴裏吐出的每個字,都叫人想入非非,比看電影更爽。」無聊人士們在我抑揚頓挫的描述下,聽得津津有味。

    「還有這等好事?老子早就聽說過你們這個yin窩總愛羞辱男人,今天算長見識了。能被你折磨,他可真走運。那麽jiejie,你能帶咱們也踏上極樂天堂嗎?咱們這群弟兄整天在外打架,身心都很疲憊了,很想被人照顧,真希望陷在安樂窩裏住幾天呢。」輪椅男說著說著,臉上邪光四射,居然騰地一下站起身,在泥地間來回踱步,撞見我詫異的目光,說:「沒什麽,年輕時我就覺得電影裏坐輪椅的都是頭面人物,只是過把癮罷了。那你們問出秘密了沒有啊?藥店老板還有個女友?這真是頭一回聽說。好吧,那何時能將他交還咱們?」

    「最快今天下午,最遲明晚前,總之問出秘密,他隨時可以離開。」我聳聳肩,答。

    「既然貨驗了,人我們也打算驗一下,方便送幾個兄弟進去嗎?讓他們看看藥店老板缺沒缺零件。」敦實男撫弄著我的臉蛋,手指開始摩挲起雙唇,嘆道:「其實我更想親自走一趟,但老子比較怕死。你幹嘛伺候豺狗幫老大呢?那家夥除了手上有幾個錢,就是個懦夫啊。」

    「沒問題,你自己挑人吧,如果你真願意隨我上去,我也能像伺候藥店老板那樣讓你盡興而歸哪。」我心想鴛鴦茶哪怕再次,長相也甩你十幾條馬路,仗著人多勢眾欺淩一幫弱質女流的家夥,居然也敢叫別人是懦夫。心底可以藐視,但嘴上仍要恭敬,我故作羞澀避開他火辣辣的目光,局促地擺弄文胸花邊,問:「那我該怎麽向她們報上你的威名呢?」

    「Nobody,就說是鐵狼騎軍的二當家好了,等他們去完覺得安全後,你們再回這兒來,就咱倆,老子會叫你心滿意足的。」他走出雨篷,從人群中挑了兩個瘦猴,揮揮手算作暫別。

    我正在前方引道,冷不防地被人猛踹了一記屁股,滾翻在泥濘中,下黑手之人立即騎將上來,拔出匕首就打算刺擊。紀律渙散的流氓們圍著邊看邊笑,我驚出一身冷汗,忙擰住他腕子開始角力,方才記起這張臉來。此人是蒙蒂塞洛大戰時冒進沖入樹林的小子,那時的我見他磕頭求饒,哭得涕淚橫流,身為同性實在無法忍受男子受辱,這才一把擰住他胳臂轟了出去,最終被藍花楹破相才得以生還。作為救命恩人他不感激卻也罷了,居然想殺了我。

    哪怕我身被重創,體力已是大打折扣,但撞見這麽個是非不分,恩將仇報的家夥,心頭怒火勃勃燃燒起來。破相小子見刀刺不下去,又擡起一條胳臂施壓,最後連身子都撲了上來。刀尖正遊離在心窩前一寸,此人聽見四周都在嘲笑他是個娘炮,連個女流都弄不死,便愈加下死手。我照準他張大的嘴狠狠搗了進去,再將拳頭一旋,立即崩掉兩顆門牙。

    破相小子哪吃過這種痛,手上尖刀力量頓減,我趁勢撲騰起身,奪過尖刀踢得遠遠。

    「別打別打,我錯將你看成另一個賊婆娘了!」小子掙了幾下,手腕紋絲不動,不由嚎哭起來,叫罵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哪怕這樣也報不了仇!你敢不敢松開咱們再來?」

    輪椅男探出半扇身子掃了一眼,又縮了回去。走在前方的兩個瘦猴朝我走來,掏出一把刮刀,和顏悅色地說:「松手吧,你沒見他哭鼻子了?這種姿勢容易叫人想入非非。來,小姑娘,用刀將他割喉吧,像這種廢物留著,也只會給咱們丟人現眼。」

    破相小子一聽,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哪來的蠻力掙脫出來,狠狠將我蹬倒拔腿飛奔,結果還沒跑出三十米,背後的槍響了,這家夥就這般稀裏糊塗地直墜閻王殿報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