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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裴家这个特殊族群外,很少有文武交叠出现的世族宗亲。这既是双方气场的天然不和,也是皇帝为制衡的有意为之。谢相为文官之首,又是在御前侍奉陛下,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受尽猜疑,说话都要逐字逐句斟酌,一个不好就很可能落人话柄,谢相便是有心想拦下黄莽,也不能这般追出来,上位者也不能容许他如此做。好在这次事情紧急,皇帝召集了所有官员听政,勤政殿都有些拥挤闷热。谢玉舒只是一个芝麻小官,离门口近,没有多少关注,这才能追出来。“爹爹同封将军相交莫逆,虽然为了避嫌不通来往了,但他与黄将军偶尔也会吃酒看戏,想来是不想看到黄将军与陛下生出嫌隙来的。”谢玉舒叹气,“陛下好不容易将黄将军圈在京中,必不会就此放他回前线,黄将军一心要去,只怕……”叶煊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事情,对封洛也没有英雄情怀,他甚至都敢在心底猜测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很有可能才是那个叛国的jian细。朝中局势,叶煊向来只听那些于自己有关的,他不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却很清楚自己登不上皇位。他对那个九五之位没有任何肖想,他只想保住命,活着走出这个吃人的偌大牢笼,去光明正大的拥抱宫墙外的自由。为此,他既可以装弱卖惨当个透明人,必要时,也可以竖起锋利的武器对准伤害他的人——包括他的父皇。如果真的只有争才能活着出去,叶煊不介意去争,只是如今显然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叶煊就算察觉到这件事貌似不是那么简单,也没有想过做些什么。他非常清楚现阶段的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从来不去多余的事暴露自己的底牌。本来应该这样的。叶煊撩起眸,手指按在谢玉舒眉间,将那里皱起的弧度一寸寸抚平,在少年惊诧的表情中,忽而弯唇笑出了声。“上回普陀山一事,多亏玉舒帮我,我一直想着回报你,金银玉器玉舒不缺,钱财珠宝过于俗套,我们的交情亦师亦友,既然玉舒上回给我出了个出意,今日我也给玉舒出个主意吧。”叶煊轻缓的念了一声他的名字,道,“玉舒,要不要听?”外面不方便谈话,叶煊领着谢玉舒回了文渊殿。正好青蓝挖了雪折了腊梅准备在院子里煮茶,结果东西都备好了,自己没有用上,先被叶煊征用了。天空飘起小雪,洋洋洒洒的落在未扫完的旧雪上,叶煊让人将东西都搬到了与长廊接壤的亭子里,还让人把殿内的炭盆搬了出来供暖。白雪皑皑,飘飘扬扬的如绒絮一般从天空盘旋落下,铺就成一片白色,寒风料峭,墙角一束腊梅伸展枝丫,丝毫不惧风雪,梅花傲然林立枝头,盛放的颜色成了这天地间最漂亮的点缀。谢玉舒不由的就看迷了眼,有些挪不动步。叶煊让青蓝洗了茶具,架好了火,亲自将梅花和茶叶放进玉壶中,往里放了些雪,放在架子上煮,袅袅的雾气将他眉眼的冷色凌厉柔和几分,他扬眉浅笑的模样,恍然有几分良妃的温婉。“我不爱器物,又喜安静,仔细算来文渊殿中竟无一物可赏,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番宫中难得的风景赠予玉舒了。”叶煊拿起煮好的茶水,第一遍水洗茶具,过滤,堪堪倒出两杯。谢玉舒端起一杯先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梅花独有的清幽暗香袭来,令人心情平静,他在尝了一口,梅花味道同它的气味一样有些淡,中和了银针茶叶的清爽,第一口唇齿留香只觉得味道极好,第二口却又似乎尝到了一些酸味。谢玉舒又尝了一口,闭着眼仔仔细细分辨,确定是真的有种淡到让人忽视的酸,却冲淡了花茶的涩。“好茶。”谢玉舒赞了一声。叶煊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喜欢便好。”谢玉舒还想来一杯,却见叶煊直接将小玉壶中的残渣倒掉,用水洗了一番之后,分别往里放了茶叶、梅花、晒干的青梅,再加了雪水和放在桌上的果酒。“青梅煮酒?”谢玉舒有些迟疑。叶煊点头,“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殿中无人爱喝茶,我也是第一次有这兴致,不过我没试过,可能煮出来味道并不好。”“无妨。”谢玉舒却跃跃欲试,好奇的问,“你从哪里学来的?”“信里。”“信?”谢玉舒奇怪。叶煊点头,语气从容淡然,“我偶尔也会收到家中寄来的信。”谢玉舒恍然,“哦,我忘了,良妃娘娘是江南沈家的小姐吧?江南……真是遥远。”“是啊,很远。”叶煊笑。他没有说,良妃进宫之后,沈家就同他们断了联,也从来没有进宫来看过良妃。叶煊无依无靠多年,一度以为亲戚都死绝了,所以再得知舅舅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人,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骗子骗到宫里来了,有点厉害,只可惜找错了人。也是在后来同泰安的相处和往来信件交流中,他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也曾问过舅舅,舅舅却告诉他,沈家是出了三族的表亲,其实在上一辈的时候就不怎么通往来了,良妃进宫后,他们就搬离了江南,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其他人,都死光了,一个也没剩下。叶煊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舅舅不想多谈此事,所以他后来也就没问过了。叶煊会煮花茶就是从舅舅信件中学的。洛家本家似乎曾经也是官宦大家,舅舅当初也是个读书人,他在信中吹嘘过自己学识挺不错,若不是后来出了变故,指不定还能考个功名,不过他上过几年学,识得字多也能写字,征兵入营的时候,也比那些乡下汉子的待遇好,一开始就是个小队长。[军中汉子直爽,只爱舞刀弄枪打架,偶尔我也会想起还在家的时候,每当下雪母亲喜爱在院中煮花茶,她手艺一般,你娘亲那时不过两三岁,也不爱吃她煮的茶,嫌苦了。父亲的茶艺好一些,但他不爱做这些,只是为了母亲学的。][我实在受不住母亲的荼毒,便也开始学着煮茶。]舅舅写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总是废话很多。叶煊平素除了练武也没什么事,也就照着学了一些,结果日日跟他同进同出的泰安连品茶都不耐烦学,反倒是青蓝偏爱这种文艺的活动,每当冬日就盼着下雪,比谁都积极。谢玉舒喜欢叶煊煮的青梅干酒,酒味很淡,晒干的青梅煮出来带着点酸甜味道,一不小心就喝的有点多。叶煊看他脸上染了红,立刻收了手不再煮,谢玉舒却不满意,自己将玉壶扒拉了过去,尝试着煮。腾腾雾气中,叶煊也由得他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