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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棚,淋不进来。他愁得抱着脑袋喃喃自语,“这算是什么事啊。”被易一捅了一下,易一的单车把手上挂着一袋油炸花生米,她盘腿坐下,抓了一把开始吃。“……恭喜你,说对了。我国传统剧目经典再现,现在演到白娘子水漫金山。”那个水库名叫王坡水库,大名百度都要费一番力气查到,所以被叫做小水库。而此时,漩涡正在水库上形成。水流顺着风上升,下粗上细的水柱被吸入云中。这种现象被称为龙卷风,而在民间的说法是,“龙吸水”。浓重的云层上,水库的水凝成长三十丈,宽三十丈的高台,四面见方。蓄水凝成,却显得坚硬无比。三条龙见了,都不得不悚然一惊。程斯思在圈内化出玄光镜,看到这里睁大双眼,“这就是传说中的……”他们这段时间见证,师叔祖想和师父好好过日子,至少过个几十年再去和龙族算帐,偏偏那些不长眼的主动犯上来。易一嚼着花生米,叹口气替程斯思补上。“——斩龙台。”师叔祖修行的功法极为霸道,需要不定期闭关。他修的就是所谓的……屠龙术。当年真龙死后,蛟龙成为龙,不按时按量布云施雨,反而兴风作浪,翻江倒海。师叔祖寻屠龙之术,在山中遇见仙人,面壁三日,学得屠龙术。修行十年,遇到又一次水灾。他给敖泽的父亲三天时间退水,三天后,郡县仍被水淹没,势若汪洋。师叔祖便诛杀其父,把尸体还入海中,从此和龙族的铸下血仇。四百年前,也是龙族趁他闭关,偷袭山门,又被姜焕宰了一条小龙。宣昶升到半空,云层压得低,几条龙还在他头顶高处游走,呼啸不断。黑龙心中悚然,却还强充硬颈,“他每次只能斩一条龙,不必怕他!”那两条赤龙是同胞兄弟,头角在若隐若现的云中轻碰,看上去在密谋计划。人间大雨如泼,昏天黑地,一道闪电打响,就劈在斩龙台上。宣昶面前白光凝为文字,又凝成一页页纸,一张张纸集成册,那册上每页每行,都是该降的云雨。云雨册浮在他面前,不必以手翻动,一张张淡黄的纸卷得飞快,自然翻拂到某一页。有一种熟悉自眼睛冲上姜焕胸口,这一幕他仿佛在哪里见过。宣昶不该穿西装,不是西装不好看,而是姜焕莫名觉得,他曾经见过的宣昶不是穿西装的。他见过的那个做着类似事的宣昶的装束更像他在博物馆里见过的古衣冠。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宣昶手指虚握,掌中凭空出现一支玉笔,笔尖殷红,饱蘸朱砂。两条赤龙同时发难,趁他翻阅云雨册,一龙挥爪,一龙摆尾。龙爪可以抓碎山峦,龙尾可以激得海面涌起千重浪。龙爪龙尾还没碰到他,就连程斯思与易一都替师叔祖捏一把冷汗。两道闪电击到赤龙身上,两条赤龙痛吼出声。闪电击得他们鳞甲鲜血淋漓又焦糊一片,电击以后却不散去,而像两条从至高处垂下的闪光长索,将他们的爪与尾分别吊住。两条赤龙挣扎扭动,挣得云雾消散,露出满是鳞片的身躯。宣昶竟连眼也不抬,语气平缓,“南海敖炽敖炯。”闪电如长鞭,随他话语把两条赤龙甩在斩龙台上。又是数道闪电,将赤龙紧紧缚住,电光陷入鳞片。两条赤龙惊恐嘶吼,“寿阳王,我等知罪,知罪了!求寿阳王饶恕!”宣昶以朱笔圈住两个名字,“轻信教唆,寻衅滋事。处以断角之刑。”他提笔书写判词,空中朱字化成一块令牌。令牌当啷砸到台上,两条赤龙目眦欲裂,被仰缚在高台上。令牌召来雷霆,雷霆炸响,化为利剑,转瞬间四只赤色龙角齐刷刷斩下,两条龙哀嚎,断茬口血如泉流,不多时就满头满面。闪电松开,两条龙滚落,疼得满空中翻滚。那条黑龙敖泽见势要走,闪电先他一步,向他身上击去。敖泽咬牙变成人形,但剧痛之下,化不成完全人身,“我现在是人形,你砍不了我的头!”被宣昶斩过几条龙,龙族传言,斩龙台只能斩原形,化身为人就斩不了。宣昶仍是眉头不抬,云雨册已经翻至敖泽那一页。衣啊華啊獨啊家“北海敖泽,不敬天规,滥杀无辜。”朱砂笔尖在敖泽名字上一顿,抬腕一笔勾过。“本想斩首,既然你不愿化为龙形受死,那我成全你,腰斩。”最后两个字落,再一块令牌掷在斩龙台上。黑龙被闪电束缚,拼命变身却变不得,头以下还是龙身。他被仰面朝上绑在斩龙台上,天边雷霆滚过,他大张四爪挣动,挣得斩龙台被撞出巨响。“宣昶————”黑龙凄厉嚎叫,惊雷化作巨剑,顷刻之间将他从腰斩为两段,血喷得云层赤红。18十七三条化为原形的龙,两条折角,一条腰斩。还保持人形的敖森面色铁青,却不发一语。赤龙兄弟忍痛化为人形,相互搀扶,都是头破血流的模样。敖森看也不看,目光只停在龙血剑上。那柄剑还插在地上,敖森道,“寿阳王,族中小辈放肆,你惩戒过了,请将龙血剑还给我回去复命。”却听到一声故意夸张,“师叔祖您的剑怎么掉了?”程斯思拔起龙血剑,献宝似的擦两下,捧给宣昶。敖森脸色更沉,“程公子什么意思?”四百年前龙族趁火打劫,师父入轮回,易一大伤根基。程斯思闻言眉毛一挑,无辜地说,“我什么意思,贵族的套路才真有意思。每次都是极端派先动手,温和派旁观,嘿嘿。”易一冷眼看着,也和程斯思一唱一和,“占不了上风当然旁观,要是方才看着能占上风,早就化龙上了。”敖森不理他二人,只看向宣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寿阳王不会想将龙血剑据为己有吧?”那柄剑被宣昶握住,剑并非铸成,而是雕琢而成。取用的材料是海中红珊瑚,颜色浓郁如血,在光下看润泽得几乎要流动,又如蜡一般微透,入手却沉重异常。宣昶叩击暗红剑身,手指修长白皙,“你们以血祭剑,剑上戾气太重。戾气散尽以前就留在我这里。”语罢又是一叩,龙血剑从他手中隐匿无踪。戾气散没散,还不是他说了算。这就算冠冕堂皇把龙血剑昧下了。敖森眼中要喷出火,被宣昶方才屠龙震慑,怒而不敢言。程斯思却忍不住噗哈哈地笑出声。敖森带着两条满头是血的赤龙离去,宣昶轻抚逆鳞,姜焕才现身。他悬浮在空中,也不想问“我是不是灵魂”“你们为什么都能看见灵魂”,他只问,“有没有人告诉我我和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宣昶朝他安抚一笑,问程斯思,“他们走了?”程斯思查看了一下,“回海里了。”宣昶平静道,“好。”说完这一个字,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