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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他突然意识到,颜子廉这段时间忽冷忽热,可能在等着自己找上门来,当然不是为了亲事,而是别的什么……“老师请问。”颜子廉突然从堆叠的书卷下翻出一本,扔给了燕思空。燕思空那正了一看,正是那本新编史第九卷的原稿:“这……”“前几日沈鹤轩来找我。”颜子廉道,“说出错的那处,看起来颇为蹊跷,令他心中有所疑虑。”燕思空早料到沈鹤轩这种倔驴脾气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心中有疑,必要弄个明白,只是没想到会直接去找颜子廉。尽管心中有些发紧,但他显得很镇定,“其实,沈兄之前也与我说过,我也觉那错处有些不同寻常,又说不上哪里不对。”颜子廉眯起眼睛:“你也觉得蹊跷?”燕思空点点头:“老师看出了什么?”“我将鹤轩骂了回去,此事已经翻篇,叫他不要再疑神疑鬼。”颜子廉沉声道,“但是,我却觉得他的怀疑是对的。”“他……怀疑什么?”燕思空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子廉顿了顿:“他怀疑那个‘昭’字是被后加上去的。”燕思空大惊:“这……”他忙翻开原稿,仔细看着那颠倒二字,“这……”颜子廉仔细观察着燕思空的反应,一时没有说话。燕思空搞突然抬起了头来,脸色沉了下来:“老师,莫非是在怀疑我?”这一剑来得太直太猛,颜子廉反而愣了一下,他道:“若此字真的是被后加上去的,文渊阁内每人皆有嫌疑,而自然是涉案的你们几人嫌疑最大。”燕思空站起身,恭敬地跪了下去:“学生没能检查出错漏,深为失职,多亏老师与几位大人鼎立想保,陛下才稍事惩戒。学生一小小翰林,寒窗苦读十数载才得以侍奉老师左右,万万不敢拿自己的前程性命和皇家威严开玩笑,老师……着实吓着学生了。”颜子廉脸色缓和,语气也变得温和:“思空,快起来吧,为师只是想暗暗地查一查此事,并非真的怀疑你。再说这字是不是后加的,也无人知晓,就连那刘钊林自己,都不可能记得住自己写了什么。”燕思空抹了抹额上的汗,这才站了起来,但神色已然有些惶恐。颜子廉复又板起脸:“我与那王生声,素来不合,他被贬,本是件大快人心之事。但是,我决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瞒着我作怪,我宦海沉浮四十余载,最忌这‘不知情’三个字,一旦不知情,则容易所有事情尽失掌控,若酿成大祸,可能牵连诸多,后果难以预料,你明白吗?”“学生明白。”颜子廉点了点头:“你那亲事嘛。”他抚了抚须,“思空,你乃王佐之才,是我最看重的后辈,假以时日,必定登阁拜相。但你乃寒士出身,根基薄弱,为师老了,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们这些小辈必定仕途坎坷,因此,你需要强大的亲家。”燕思空怔怔地看着颜子廉。颜子廉笑道:“所以,我为你婉拒了所有亲事,等一位公主成人。”第54章燕思空从颜子廉书房里出来时,还有些恍惚。颜子廉方才提到的人,竟然是贤妃的女儿万阳公主,封野的堂妹。以颜子廉看来,贤妃乃靖远王亲妹,外戚势力雄大,万阳公主聪慧伶俐,受皇帝喜爱,若燕思空当真能成为驸马,定当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以后无论这庙堂之中有怎样的风雨,都无人能轻易动得了他。颜子廉已与昭武帝提过此事,昭武帝未置可否,推说万阳年方十五,过两年再议,但只要没有拒绝,此事在颜子廉心目中多半是成了。燕思空今日方能确定,他花费一年多时间,终于成为颜子廉最重视的门生、未来的接班人,所以现在已开始为他铺路。他也的确拥有所有颜子廉赏识的条件,且是唯一尚未成家的,颜子廉此番打算,很是周全,他该感激涕零、满心欢喜才对。只是一想到那公主是封野的堂妹,而封野……封野会怎样呢?燕思空拍了拍额头,使头脑清醒几分。他何必去思考封野会怎样?也许封野成家比他还要早,也许封野不过年少气盛,一时意起,等新鲜过去了,就不会再属意他。无论如何,能成为皇帝的乘龙快婿,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必然对他助力甚多。娶谁不是娶,自然要娶一个最有用的,不是万阳公主,早晚也是别人。他和封野终究会桥路各归,这暧昧又麻烦的关系,也会成为明日黄花。——隆冬已致,长江以南沿岸诸府道纷纷上书朝廷,言其遭遇六百年难遇的雪灾,百姓畜牧冻死冻伤无数,请求拨款以熬冬。那一年的气象古怪至极,北方较之往年暖和许多,南方却寒冻难忍,南方百姓本就没有多少御寒之物力,一场雪患来得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据记载,上一次出现这般极端气候,已是两汉之时。此灾极为不祥,令朝野震动,一时人心惶惶。早朝之上,昭武帝与群臣议论赈灾之事,不想此事困难重重。一是大雪致使官道多有堵塞,粮草衣物难以通入,二是,最重要的,年关将近,国库吃紧。那早朝从昧爽时分一直开到临近晌午,据说最后也没有商议出一个好对策。颜子廉下朝回到文渊阁,频频叹气,眉头难以舒展,众翰林大气也不敢喘。过了一会儿,颜子廉将燕思空和沈鹤轩叫入了书房。俩人恭敬端坐。“南方雪患之事,你们都听说了吧?”二人点头。“今日早朝,哎……”颜子廉摸了摸额头,“就赈灾之事吵得不可开交。”燕思空问道:“陛下可有指令?”颜子廉摇摇头,看着他们:“我刚才已与诸位大臣商议过一轮,也无定论。此事本轮不到你二人思虑,但你们是太子侍读,为师培养你们,就是培养未来国君,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俩人对视一眼,燕思空向沈鹤轩做了个“请”的手势。沈鹤轩清了清嗓子:“雪患之事,难就难在国库吃紧,这几年为了抵御蛮夷,军费开支庞大,如今又是年关,缴上来的赋税也花得差不多了,学生以为,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凑出银子。”“这是显而易见的嘛。”颜子廉没好气地说,“如何凑出银子,你可有良策?”沈鹤轩沉吟片刻:“学生以为,可向江南加征一笔海税,解国库之急。”颜子廉神色未动,但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不悦。燕思空心想,这个沈鹤轩究竟是无知还是胆肥,连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