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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笔记本散发着幽蓝的光,我凑近屏幕,盯着这一条检索出来的ip地址,有些困惑,然而渐渐的,我感到背上的汗毛一点点竖了起来。这是唐维安的ip地址。这两封邮件,是从他的房间里发出去的。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细微的响动,似乎是大门打开,又被极轻地关上的声音。呼吸在瞬间静止,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笔记本差点从腿上滑落,被我死死抱在了怀里。我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凌晨时分,走廊里死一般寂静。我的对面只有一个房间,唐维安的房间。20【迟海风】我打开房门,阿宽正站在洗手间门口,显然刚放完水出来,诧异地看着我:“老大,这么早干什么去了?”“兜风。”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干笑一声:“您真有雅兴。”“打个电话给太平间的人,”我吩咐他,“让他们调出码头起火案之后的监控,还有登记记录,看看都是谁去认领过尸体。”“啊?”阿宽愣了一下,对上我的眼神,又急忙点头,“明白明白。”我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依照计划,今天我和严哲要去赵东的死亡现场,赵东死在一个公园里,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即便当时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如今也烟消云散了。我和严哲对此都不抱什么希望,倒是当时拍下来的现场照片可以再仔细看看,最好能有些发现。当然,还得有人接着在洪春路附近找传说中的“小周”。我不禁冷笑了一声,小周。周圣宇,我早他妈应该想到,这个唐维安,伪装功夫真是一流,我竟然容许他在我眼皮底下做戏了这么久。我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酒店的衣柜外侧装有一面穿衣镜,我看到镜子里自己阴鸷的双眼。周圣宇,你从小就是个祸害,长大了也是一样。如果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丝疑虑的话,唐维安的供认彻底打消了我内心的不确定,不会错了,他们一直在一起,一直,会有多久呢?大概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吧。我按部就班地整理衬衫衣领、手表、腰带,却不得不面对心里已经掀起的狂风怒浪。这他妈算什么?周圣宇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唐维安?唐维安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而我呢。我望着镜子里制服笔挺的身影,我到底差在哪里?阿宽不停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嘴里哼着歌,看得我心烦意乱。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后挂断,然后打开手机举到我眼前:“老大,过来了。”那是一份登记表,还有一张监控截图。登记表上填写着“吴小雨”三个字,而监控照片里,是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只有半边脸,而且模糊不清。“发给我。”我说。我走出房间,走到尽头的楼梯间里,点了一支烟,给严哲打电话:“我们得尽快回南桥一趟。”“怎么回事?”严哲说。我吸一口烟:“当年死的那两个人有问题。”“这个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不用急于一时。”“黑子没死。”我直截了当地说。“你说什么?”“黑子,三年前被烧死的那两人其中之一,他没死,”我重复着,“死的是一个流浪汉。”“迟队,光凭一句话我没办法相信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严哲很谨慎。“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我淡淡笑了,“所以我这不是正邀请你去南桥,好查证一番吗?”严哲沉默,这家伙此刻一定紧蹙眉头。“不过首先,”我补充道,“我们得试着找一个人。”“什么人?”严哲开口。“叫吴小雨,可能是黑子的妻子,高志杰曾经和她见过面,””我沉吟了两秒,“按照黑子的年纪推断,他很可能还有个孩子。”“恕我直言,”严哲的语气平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告诉你。”我弹飞烟头。电话那一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声音:“迟队,每次跟你合作,都令人印象深刻。”“过奖。”我笑了。“酒吧那边或许能问出一些,据他们交代赵东曾在出事后派人盯着老张和黑子的住处。”“那是三年前,”我回到走廊上,透过尽头的窗望向外面的天空,清晨的天湛蓝得耀眼,仅有的几丝烟缕似的云轻轻移动着,不一会儿,就淡得看不见了,“现在可不一定,古人云,狡兔有三窟。”“公园那边……”严哲说。“无所谓了,你也知道,那种地方就是掘地三尺也只能挖到成打的避孕套。”我伸了个懒腰,一夜没睡的结果就是头晕脑胀,虽然当警察熬夜是家常便饭,但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来越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对了,”我重新走进楼梯间,又往上走了两层才停下,压低了声音说,“找几个人,留意洪春路75号那幢楼,尤其是501房。”“那里有问题?”我听出严哲语气里挟裹的一丝怀疑。“小周就住在那儿,”我想了想,改口说,“不,是曾经住在那里,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进去,指不定哪天他就回去了,如果发现家里有人来过,再想找到他就难了。”严哲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可靠。”我无声地冷笑。这可是我亲自挖出来的。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唐维安还隐瞒了一部分。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像他表现出的那么诚恳。他没有和盘托出,我可以理解,周圣宇嫌疑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谨慎,但他避讳的人是我,这一点才让我难以忍受。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会立刻生根发芽。他到底在整个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找到周圣宇?如果周圣宇是真凶,等待他的只有判决,到那个时候,唐维安还能安心呆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吗?但是,我在心里说,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们得逞。我是个警察。我再次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我站在警察的立场上,不是因为周圣宇,不是因为别的。然而那个被踩在布满玻璃碴的地上的少年再次出现在眼前。我抬起颤抖的手指按在眉心上。没关系的,那个梦魇已经被埋葬,那段耻辱只有周圣宇知道,如果终将见面,我绝不会给他机会重温。现在,我才是那个站着的人,我才是踩住他的人。“迟队?”电话那头传来严哲的声音。“哦,你说什么?”我回过神,疲惫地按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