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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煜收回视线,缓缓闭上双眼:“趁南风,撤。”“教主……来不及了……”“什么?”殷承煜十指紧握船舷。“江北刚传来消息,京城政变,已经断了城内与外面的联系,我们在京城的部署受挫,此时收不到一点消息。”殷承煜几乎把船舷抓断,静了半晌,才冷冷一笑:“好,好,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第四卷?恩怨到头终是空1.相救当林之卿赶到江边时,入目的只有黑烟漫天,尸骸与残船布满江面,空气中弥漫着尸体与木头烧焦后的臭味,本来清澄的江面乌黑,除了不甘心离开的老鸹,再无活物。林之卿心里顿时如坠冰窟,慌忙在一片狼藉中寻找活人的气息。难不成这一战竟惨烈到没有活口在吗?卓琅身为武林盟盟主定然会出现在前线,难道也……林之卿简直不敢想下去,如果卓琅真的死了……不,不可能,卓琅怎么会死。林之卿仔细寻觅着,把江面每一寸残骸都细细翻找过了,仍是没有半点头绪。林之卿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坐在一块焦黑的石头上久久不语。正是江水涨潮之时,江水把江中一些残破的木片与残肢推上岸边,退去时,就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痕迹。寒风凛冽,乌云垂地,不多时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渐渐覆盖了满地疮痍。林之卿坐得腿也麻了,才撑着地上爬起来,从一堆焦炭里找出一把长剑,挖了个深坑。然后寻到一颗不知是谁的人头,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肯定年纪不大。林之卿把衣摆撕下一幅,把人头包好,端端正正放入坑中,然后双手撮起沙土,做了个小坟。若有余力,他自然是愿意为这些亡灵收尸,可尸骸满地,又是怎样才能收完。此时老天降下大雪,想必也是不愿目睹人间惨案,亲自来收殓了。林之卿没有刻碑,他根本不知被自己埋下的人是哪方的人,若是写错了,肯定会让死者不安。再者,林之卿心中对他们毫无怜悯,只有无奈。说到底,人世间一切争斗,不过是利益之争,而历来,在这场争斗中,能赢的只有站在顶峰的人,其余人只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的棋子罢了。林之卿拈雪为香,遥对江天一奠,又静立了半晌。方才受了寒,他的肩头又隐隐作痛,待到浪潮越卷越大,直有席卷之势,才收拾了下衣衫要离开。正在此时,一个浪头裹挟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拍上岸来,竟似乎有人声呼喊。林之卿连忙奔过去,只见一人紧紧抱着一根圆木,亦是烧得乌黑,头发烧去半截,隐约可见头皮,而身上衣物显然价值不菲,但也是毁于大火之中。林之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把那人深埋在两臂只见的头拉出来,摸了摸他的脖子。虽然颈上已经是冻得乌青,但仍有微弱的脉息。林之卿大喜,手忙脚乱地把那根圆木拽出来,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只一看到那尖尖的下颌,林之卿浑身就比坠入冰窟中还要冰冷。他不可置信地把盖在那人脸上的长发撩开,一张虽然沾满了烟灰,还带着些伤痕,但仍旧清俊端正的脸庞,便出现在眼前。林之卿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此时只有他二人,殷承煜毫无还手之力,只要在那乌青的脖子上用力一捏,就能让这个害了自己终生的人彻底咽气。神不知鬼不觉,既报了自己的仇,还未武林除去大害。林之卿的双手缓缓伸向殷承煜的脖子。从前,他肖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发生了。只要十指一动。冰冷的手指深陷进殷承煜冰冷僵硬的肌肤中,这个人一直是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人前,不可一世,谁会料到造化弄人,竟会如此落入自己手中。当真是报应不爽。林之卿的嘴角露出一抹扭曲的笑。他双眼一瞪,十指骨节爆出,竟是用出了十成气力。一切都可以到此终结了。腊八这天天不亮,街头的老曹头早早地把门口的大铁锅刷洗干净了,将头一夜浸泡好的五色黍米与各类干果一起放进去,生起火。因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又是农闲之时,清早除了几家店铺零零散散开门做生意,街上倒是清静得很。老曹头续好了柴火,便拿着大扫帚把门前的积雪都扫干净,堆到一旁。真是好久不曾见过大雪了。南方不比北方,冬天湿冷入骨,阴雨连绵,他这一把年纪也不过见过几次大雪,着实是惊奇了一把。等把左邻右舍的门前雪也扫净了,腊八粥也开了锅。老曹头连忙用勺子搅匀,然后压住火势,小火慢慢熬煮。忙活完了,他才有空坐在门口,喝起小茶。老曹头家世代开粥铺为生,兼卖些包子之类的早点,是以附近乡亲早晨都晓得来他家吃完早点再出门,生意还算不错。只是如今不太平,又是冬天,不免清闲了许多,门口的两口大粥锅也闲置了一口。今天是腊八,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来吧。他正盘算着给亲朋散些粥水聊表心意,巷尾一匹老马拉着一辆破烂流离的马车吱吱呀呀地走了过来。雪的确很厚,车轮压出深深的辙印。老曹头精神一振,三两口喝完残茶,站在门前高声吆喝道:“粥米包子嘞,客官走得累了来吃一口再上路吧。”那马车顿了顿,忽然就加快了速度,驶到粥铺门口停下。一个裹得跟棉团儿似的年轻人揣着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从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围脖里往外看。老曹头连忙热情地招待:“曹家老字号粥铺,味道绝对正宗,今儿是腊八,您赶巧了,腊八粥才出锅,来一碗尝尝?”年轻人犹豫一下,脑袋伸到车帘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才从车上下来。老曹头微笑地看着年轻人用滚的姿势下了车,快走几步揭开锅盖。nongnong的白雾伴随着浓郁的粥米香味在清早冷湿的空气中格外诱人。白瓷海碗底抓上一把土红糖,然后舀满一碗棕红晶莹的腊八粥,旁边放一把小勺。“小哥,还要些糖饼不?”年轻人缩着肩膀进了店,把围脖拉开一些,露出一张黝黑清瘦的脸庞,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有神,像是个十分精干的人。他是说一口带一些蜀中风味的官话:“老丈,烦您多上一些糖饼,我等下要带走。”“好说好说。”老曹头一面笑着一面去后厨,把糖饼拣了许多模样漂亮的用黄纸包好送上来。那年轻人正吃得香甜,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白雾,喝完最后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