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返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邦达，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承太郎怀里的吉恩，随后挥起拳头扑向他。

    “你对她做什么了？！”他压低的声音充满了怒火，“吉恩她怎么会……！”

    承太郎抱紧吉恩，侧身躲了过去，“这件事很复杂，冷静一点。”

    邦达还要动手，冈图却制止住他：“邦达。”

    吉恩的母亲希纳眼角带着泪，嘴里喃喃：“我的吉恩……”

    承太郎低声用本地话说：“抱歉，我没看好她，找到她的时候……”

    冈图又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话。一声不吭地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身材比承太郎矮小许多，却稳稳地从他手里接过了吉恩。

    另外两个人立刻围了上去，去查看她的情况。

    “去医院……”希纳抚摸着吉恩的脸，手上的肤色与吉恩奶白的脸颊丝毫不相衬，“去医院治好吉恩。”

    “回家，她现在需要我们。”冈图说。

    吉恩年纪不小了，而这位父亲也年逾五十，抱着她有些吃力，转过身的时候略微晃了下身子，然而他很快稳住力气，坚定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承太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

    他正要离开，发现邦达似乎向父母嘱咐了些什么，随后离开他们朝自己这边走来。

    “承太郎，你的运气很好，我们不会报警追究你犯的罪，”邦达面色不善，“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为自己开脱……说吧，发生什么了？”

    “吉恩趁我背对她时跳进了海里，”承太郎没有在意他的遣词造句，他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等我找到她时，她就已经变成了那副模样。”

    “……你肯定对她说了什么是不是？”

    “相反，我们交谈得很顺畅，她还跟我开了个玩笑……等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承太郎回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当时我听到了落水声，身体却一直动弹不得，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手脚，接着我也跳下水寻找她。快艇停在半路是意外，然而按我计划的路线，它最多在相对安全的浅水区……”

    “我的快艇……”邦达咬牙切齿地说，“你事先没有好好检查过吗！”

    “检查过，一切正常。”

    此时承太郎冷静平淡的语调让他更加怒火中烧，但说什么都已经都晚了，邦达崩溃地抱住脑袋蹲下来。

    “今天早上的天气如何？”承太郎突然问。

    “晴天。”邦达的声音低低的传出来。

    “是一个晴朗无风的上午。那时候理应有阳光从海面照射下来，”承太郎继续说，“然而，与它深蓝的海面全然不同，水下一点光也看不到，让人一瞬间迷失在毫无方向的漆黑中。”

    “我潜下水后立刻打开潜水灯，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用——简单来说，我试着抓住那东西，下一秒却发现自己搂着变了样子的吉恩倒在沙滩上，天已经黑了……现在想来，大概是中途毫无察觉地昏过去了。

    “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就像你的父母一样茫然。”

    “然而，你，”他看向邦达，“你现在的表现也让我有点不解，你好像对吉恩的变化并不意外。”

    “……你为什么要把行程全透露给吉恩，她问什么你就说回答什么呢……我无法撒谎说你要离开，”邦达缓缓道，“现在好了……她那么活泼外向，以后再也无法出去见人了。”

    承太郎皱起眉，“把话说清楚。”

    “吉恩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的体质特殊，到了年龄，出现了返祖现象，你这么理解就好了。”

    “返祖？”

    “Encanto，起源于动物与人类的结合，”邦达幽幽地说，“现如今这种事已经无法被世人接受了……事因你而起，今后你有责任保护好她。”

    “这跟她掉入水中，还有那些奇怪的现象有什么关系？”

    “是仪式，大概吧……连我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做，谁能想到……”

    仪式……承太郎陷入沉思。

    “保护好她——其余的你不用管了，”邦达看起来不再愤怒，语气却充满疲惫，“现在，回去吧。”

    “我暂时不想自讨没趣，”承太郎摇摇头，“等吉恩醒来再说吧。”

    “不，我会帮你跟爸妈解释的，”邦达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不用再等了。”

    在抱着吉恩从重返陆地的路上，承太郎想了很多，包括诡异的现象以及吉恩的变化，这些并不像是替身攻击造成的。

    现在，承太郎开始思考起邦达的话是真实的还是安慰性质的，梳理着传说与现实之间的逻辑。他还在想该如何跟吉恩的父母谈论这件事，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无法理解和接受这个理由，甚至觉得回去只能看到自己的行李被扫地出门。

    然后不知不觉，他跟着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我先进去一下。”

    邦达让他稍等，夜里静悄悄的，屋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不久，他探出头对承太郎说：“进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下午刚晾好的，他们给你放到老地方了。”

    “……”承太郎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知道了。”

    走进门，他最后听到吉恩父母的房门上锁的声音，很显然，他们拒绝与他交谈。

    “他们还需要点时间，”邦达叹了口气，“我待会看看吉恩，然后也要休息了。”

    于是承太郎进了自己的房间，洗好的衣服已经叠放整齐放在床尾，他刚将上衣脱下，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你去看过吉恩了？”他问邦达。

    然而，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似一个成年男性，承太郎转过身，惊讶地看到吉恩神色自如地走了进来。

    “吉恩？”承太郎注视着她走到自己的身边，“身体还好吗？”

    吉恩换了身干净的睡裙，灯光下，她的皮肤显得愈发细腻光滑。

    此时她睁着幼圆的眼睛望着他，承太郎注意到，她的虹膜不再是暖棕色，而是变得海水一般蔚蓝。

    吉恩上前抱住承太郎的腰，亲昵地钻进他的怀中。她的双手紧贴肌rou隆起的后背，因为身高差距，她摸上了他的肩胛骨。

    “好着呢。”她说。

    “那就好。”承太郎扶住她的肩膀，距离拉远了些，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邦达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推开虚掩的门，嘴里说着，“你看到……”，接着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

    承太郎正要解释，但邦达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将门给关上了。

    那是什么表情？承太郎皱起眉头，下一秒，他的身体几乎僵硬在原地。

    吉恩伸出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他赤裸的胸膛，湿热的舌头滑过他的肌肤，激得他背后快要汗毛竖立。

    他抓着吉恩的肩膀推开，震惊地看着双颊绯红的她。

    “吉恩！”

    “承太郎先生的胸部跟看起来的不一样，”吉恩无辜地看着他，手指点在殷红的下唇，“尝起来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