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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就已经松了口气。生活其实鲜少有这种疾风骤雨样的节奏,可当它真正来了,该发生的一样都缺不了。

沈洛深唱着唱着就睡了,司寂搀着他上车,和他一起软到后座上。这半个月他鲜少打理自己,刚才在洗手间时才发现头发长了,胡子忘了刮,眼圈青黑红肿,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他这才恍然,从前和谢荣那些打打闹闹都算个屁。也许一开始就有所保留,所以即使浪费四年时间也不觉得有多荒唐。他是想和谢荣长久的,可终究还是没有为他改变多少,并没有被彻底拖拽到他的生活中去。

畏手畏脚地把沈洛深安置到房中,司寂打开空调,调试好温度。沈洛深床头摆着当年高中毕业时和司寂在江边拍的照片。当时沙滩上没什么人,一个老阿姨捯饬好久才成功给他们照了一张。镜头偏了,脸也糊了,但笑得确实开心。司寂酒气正上头,抓着照片塞到沈洛深枕头底下,才想起屋外还有个等了很久的左言在。

“安置好了?”

左言就等在门边,连鞋也没脱。司寂点头:“睡得像头猪,短时间内应该醒不了。”

“那我先走。”

说着左言便推开没有带上的大门向外走,司寂踉踉跄跄冲向他:“等等,我送你。”

钥匙在手中打着圈,司寂一路推搡着左言往电梯里走。左言其实也瘦了,两颊凹陷,眼神看不出一点明朗。“我知道你亲我了。”盯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司寂说,“那天晚上,在车里。”

他没勇气去看左言的脸:“这算什么呢……沈洛深像个疯子,你却克制得像个圣人。”

“不敢谈恋爱,怕什么失去不失去。可是你又没谈过,你懂个屁。”

一路沉默到电梯门开。左言胆小得不像他。抵着晕眩和恶心把人压到墙上,司寂揪着左言的衣领:“怎么,是觉得我说得太有道理所以你哑口无言了吗?”

“好脏。放开。”左言轻咳一声,要躲。他边上横着一辆似乎几年没骑过的自行车,蹭得一身铁锈。

“不放。脏了就脱,我帮你洗。”

他捞起左言运动装的下摆,深蓝格子的;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胸口:“脱啊。都脏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胸肌好像缩水了?”

左言抓住他胳膊,偏头看看天色:“起风了,闻到水汽没?要下雨了。”

“别跟我说你要回去收衣服。”左言比他高五六公分,司寂微微踮脚,和他脸贴着脸,“不行我们去开房吧,我好久没做了……想让你干我。”

左言没说话。司寂嘴里的酒气一口口喷到他脸上:“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怎么,被你说得有点晕。”他声音带着鼻音,感冒拖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好。司寂终于放开他,歪着头,把手捧成一朵花的形状:“那你晕到我手上,我会接住你的。”

左言笑了出来:“司寂,我还有约。”

“什么约?约炮吗?”

左言不说话。

“默认了?我不信,有种你约出来给我看啊。”

“司寂。”

司寂放下手,很酸;眼里全是讥诮:“我说真的。有本事你约啊。”

第66章

真的下雨了。两人就站在屋檐边,绒毛样的细雨扎在手上,很疼。其实司寂从上车开始就在晕,想吐,可一直忍着。再这么拖着就完了,他想。再不逼迫左言,两人就真的没戏了。

刚刚还在的下弦月被乌云遮住,楼道里漆黑一片。初秋的凉意比冬天更难让人忍耐,这个点几乎无人出没。左言的手凝在半空,几秒后才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机。

司寂撑起眼皮凝视着他。酒精让左言的每个动作都变得很慢。

左言拨通电话,和对面那人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司寂揉搓着手背上的水,问:真的约?左言不说话,侧过身,往楼外面走。司寂往前追,拽住他的胳膊,问你他妈去哪儿?左言任他拖着,说我约的人找不到地方,要去街上等他。

又走了十多分钟,两人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边。里头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员工正低头整理账单,街上除了偶尔掠过的汽车,一片寂寥。地被雨水浸成黑色,司寂的心也沉到谷底。他想吐,像被浸在水中,张不开嘴又喊不出来。而左言不时在手机上打字,脸上挂着伪装出来的微笑,假得让人心惊。

不久之后,马路那边疾步走来一个人影。个子不低,三十来岁,微弓着腰还背着把吉他,头发染成火红色。五官不出挑,但眼角有股被时间打磨出的傲气,很迷人。他走路带风,上来对着左言的肩膀就是一拳:“言哥,去哪间酒店?房钱你付啊!”

少年一样的嗓音,和年纪不搭,但好听极了。左言笑了,问他:“你从哪儿过来的?”那男人歪起半边嘴角,笑得无奈又自嘲:“安哥那儿呗。”

“走吧。”左言牵过他的手。司寂发现那男人右手缺了一根小指。左言摩挲几下对方的掌心,回头看司寂,低声说:“早点回家,马上雨就要大了。”

司寂定在原地,卷毛上的雨水泛着黯淡的光。左言和那男人并排向停车的方向走,男人低头点烟,夹着烟的手指在雨中挥舞,不知和左言说着什么,偶尔发出阵阵笑声。司寂脑子里好像冒出无数黑色小点,冒着火光往下涌,在胃部乱窜。胃疼,就这么捂着胸口吐了。晚饭吃得少,很快苦胆水便顺着喉管上涌,又流了一脸的泪。是真的,他很少这么哭;但今天怎么都忍不住。沈洛深像一道影子缩到他身后,从明亮的红色迅速退却成灰色。曾经漂亮到刺眼的笑好像都成了讽刺,他根本就没开心过,而司寂竟然最近才知道;可左言呢,他就像幼儿园那些墙绘,有最动人最美好的表象,内里却全是硬而冷的泥。在绘画班上课时,一个小胖子曾煞有介事地对司寂说起自己的噩梦。他说,总有个黄头发绿眼睛的老太太在床边看着他,好可怕。司寂问他,为什么害怕?小胖子用所有的想象力告诉司老师说:那个老太太好高好大,有树那么高,有天那么大。

司寂现在就像小胖子一样词穷。蹲在街边闻着呕吐物的味道,他很想靠着电线杆,蜷起来,不管不顾地睡一觉。已经难受到了什么都不想思考,可以不顾任何旁人眼光的地步。可不行。他使劲睁开眼,挪起身,眯着眼朝左言去的方向跑。说是跑,可速度应该很慢;等他能够看到两人的背影时,左言已经启动车,掉头,向这边开了过来。

连近光灯都那么刺眼。司寂喘着粗气,抹掉脸上那层雨,用手挡住了眼。车从指缝中滑过,开远了,他只来得及从雨刷摆动的间隙里看到左言面无表情的脸。

哽咽着笑了,追车跑了几步,又停在原地。太快了,消失得太快,根本追不上。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