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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仿佛一尝从桐县开始就未曾达成的心愿,心里那万般烦恼都因此一扫而空。“你猜我从哪里来?”故意要引她多说几句话,也故意想要慢着些儿赶路,好让这样的相处多一些。阿弦道:“你方才说宫里的机密,你难道是从宫里来?”袁恕己暗悔自己大意:“果然崔晔说的没错儿,小弦子越发聪明机变了,那么你不如再猜一猜,我在宫里遭遇了什么?”阿弦摇头,才要说“我怎么知道”,却忽然看见奇异的一幕。——是袁恕己纵身掠入含元殿,从背后擒住一人肩头,然后他急旋身正面对敌,空手入白刃!而那人有些邪魅艳极的脸,也出现眼前。阿弦深吸一口气,陡然回头看向袁恕己,眼中尽是震惊。袁恕己正含笑,垂眸忽见她骇然的眼神。敛了笑,袁恕己迟疑问道:“你……你真的知道了?”平康坊。虞娘子身体虽仍虚弱,已经能下地行走,玄影的伤还要再将养些日子。袁恕己本是想同阿弦详细说明宫内发生之事,思来想去还是送她回来家中。谁知本以为是最清静的地方,今日却并不清静。沛王李贤同太平公主两个坐在堂下,太平公主正伸手抚摸玄影的背,满眼心疼之色。原来太平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玄影负伤,正好儿趁着沛王李贤进宫,便缠着武后答应,放了他们出来。这会儿见阿弦进门,太平跳起来道:“你怎么害得阿黑又受伤了?”阿弦见他两人都在,嘿然无语。李贤忙道:“太平,先前同你说了,这件事不怪十八弟。”阿弦方道:“参见公主殿下,沛王殿下。”袁恕己也随着行礼。李贤笑:“袁少卿是陪着十八弟回来的么?”袁恕己道:“正是。”心里开始后悔选了回来平康坊,同时,先前跟崔晔的那个未果的提议又浮了出来。此刻太平悻悻道:“讨厌的很,早知道把阿黑给我养着,绝不会让它一再受伤的。”阿弦不语,只是垂首而已。李贤细看她:“怎么我们来的时候,隐约听人说什么你跟窥基法师在一起,可是真的?”阿弦道:“是。”李贤叹:“窥基法师是佛门高僧,却是洒脱不羁闲云野鹤般的性格,极少会跟人牵绊,不想竟同十八弟这样投缘。”阿弦不知如何回答,倘若认真算来,这少年明明是她的弟弟,可是他却称呼自己为“十八弟”,真叫人心酸不成,心喜不成。沛王自是个温和的性情,又因之前跟阿弦一见投契,所以更无任何皇子的架子,然而看阿弦始终默然想对,李贤却也觉着有些过不去。何况旁边还有个袁恕己——正经的朝臣呢。李贤便一笑退在旁边。太平却趁机说:“十八子,你不如把阿黑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它,一定不会伤到它一根汗毛,还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好不好?”太平到底年纪小,说话里透出一股天真的撒娇的意味。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阿弦心里,也有千层的滋味,她想笑,却极勉强。袁恕己在旁看着,无法忍受,正要上前替她回绝。阿弦举手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插嘴。阿弦抬头看着太平,沉静平和地回答:“殿下若是喜欢,若是真心对玄影好,让它跟着你也无妨,只是我担心玄影不会跟着别人的,毕竟它是从小儿跟着我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殿下舍得把我们分开吗。”太平嘟了嘟嘴:“我只是看它伤着了,于心不忍而已,我也是好意,怎么把我说的恶霸似的。”阿弦释然一笑。李贤在旁看她透出笑容,不由也随着笑了笑。袁恕己看着她三人站在一起,他自然是最清楚这三人的关系,但是,两位都是身份尊贵的殿下,只有阿弦……他的手情不自禁一动,反握住阿弦的手腕,又顺着往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阿弦回头,对上他透着温情的目光,却猛地握手成拳,悄然一晃避开了他的掌握。袁恕己略觉失望。李贤到底是个皇子,性子虽随和,人却机敏的很,目光瞬转早看见这动作,他毕竟并非小孩子了,也依稀看出这个动作依稀透着些绵绵情意在里头,并非是寻常友朋所能做出的,一时心头巨震。太平却并未留意,兀自抱怨道:“你真的不给我?唉,你看你,自打我跟你认识,都住在这小破屋子,当初买个昆仑奴的面具,一文钱还要掂量好久呢,偏偏这样固执。”一句昆仑奴,阿弦忽然想起,这两天似没看见过那面具。然而她实在顾不得计较此事,迟疑片刻,对太平道:“殿下,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太平道:“你想把阿黑给我了?”领着太平进屋,阿弦特意往先前挂昆仑奴的墙壁看了一眼,果然那物不见了。虞娘子不至于动此物,也正如太平所说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偷儿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去了哪里?阿弦收敛心神:“殿下,殿下跟周国公府,可还有什么来往吗?”太平道:“这是自然了。”面露忧愁之色,“魏国夫人忽然就没了,我知道表哥心里很不好过,本想多去看看他,奈何母后不大肯放我出宫,今日还是求了多少遍,才许贤哥哥带我出来呢。”阿弦道:“那……”想到武三思的那一句,难以启齿,“周国公性情本来不羁风流,又加上魏国夫人之事,备受打击,会不会……有什么更加破格之举呢?”太平眨着眼:“破格之举?不就是伤了玄影跟你吗?”阿弦见她双眸无邪,若是有事发生自不会如此,便打住:“好吧。”太平哼道:“你呀,还是多照顾自己吧,总是惦记着别人,瞧你最近又瘦了些。”太平说着,扮了个鬼脸,又跑出去腻歪玄影了。阿弦呆呆站在原地,心里回味着太平方才的几句话——太平性情娇憨略显刁蛮,方才那几句话,却无疑是关切之意了。原先心底那份淡淡酸涩之外,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却暖的几乎让她泪涌。正在此刻,忽然听有人道:“十八弟方才,为什么旁敲侧击地打听太平跟周国公府的事?”阿弦回身,却见是沛王李贤,靠在门边望着她。阿弦有些紧张,正不知如何回答,李贤走进来:“你若有话,大可不必瞒着我,你总该知道我并无害人之心。”阿弦才道:“我……先前从梁侯府回来,听梁侯说了几句闲话,我不放心,正好公主在,便问一问……既然无碍就罢了。”“原来是梁侯,”李贤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