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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17节

    闫崇礼派人直入谢公馆,明明白地跟他们讲,陷害谢公馆和杜小姐的人,除了云希宜还有连、察两家。珍卿他们担心跟卢君毓合伙干的事,会不会被闫崇礼察觉了。

    谢董事长叫人秘密见卢君毓,卢君毓说不至如此,闫崇礼还没明察秋毫到那地步。

    珍卿他们不够了解闫崇礼,虽晓得他多半不是好人,可是能否说到做到,保证他们高枕无忧,那谁能打包票呢?信任他的基础是什么,要听从他的意思,连云希宜也不对付了,大家心里还是犯着嘀咕。

    还是俊俊哥给他们解惑。他说别看闫崇礼杀人不眨眼,在海宁惩贪除jian叱咤风云,他处境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韩领袖有两个听风的“耳朵”,一个是聂梅先的军委特务处,一个是闫崇礼的中央调查处。这

    两个机构的主事人,都是直接向领袖负责,但机构职能的设置很怪。军委特务处原是管反间谍、策反、刺杀等,中央调查处就负责内部监察,管些党务、军务、经济的事。

    但很快就出现了问题——两个部门呛行了,他们工作常有重叠矛盾处,又都有逮捕、审讯、执行权。两家为争取生存机会,都铆足劲头争取立功,就是想让领袖高看一眼。两个机构成立不久就开始争斗,如今还有愈演愈演的趋势。

    军委特务处的聂梅先,率人在西北战场工作,他把些ji女、舞女弄到西北,在重要的数条铁路线上,设置花样百出的流动酒吧,还派出经过培训的间谍,把有异心、不得志的将领,往那流动酒吧的温柔乡里引,瓦解他们的意志,贻误他们的战机。

    他训练有素的谍报人员,再对那些将领鼓动苏张之舌,民族大义可以有,荣华富贵也可以有,把西北军很快弄得军心涣散,甚至倒戈相向。

    聪明有魄力的聂梅先,对战势推进可谓有大功也。因此韩领袖非常器重此人。

    不得不说聂梅先是流氓出身,他真是了解人之大欲,打蛇就是能打在七寸上。

    而中央调查处的闫崇礼,在海宁做惩贪除jian特派员,却弄得老百姓骂他们监守自盗,把领袖惩贪除jian的布局,弄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笑话,把领袖的脸也衬得乌突突。领袖把他跟聂梅先放一块,他立刻相形见绌了啊。闫崇礼自然就着急,必得能稳住海宁的局面,挽回失去的民心啊。

    第262章 好多人是爱你的

    韩领袖接到下面一份报告, 特意给惩贪除jian特派员闫崇礼发来,说他们办事处有人监守自盗,出了一大堆贪污渎职犯, 一项项贪污事项都列在上面。领袖叫闫崇礼调查清楚,再把结果发出去以正视听。

    闫崇礼现在并不轻松, 他请警备司令部翟旅长帮忙, 解决连市长和察老帅安排在军警中的势力, 便立刻控制住连市长、察老帅两人及其心腹。这个庞大利益集团犯了罪, 犯罪事实清楚、赃物赃款俱在, 就差关键人物的证辞,还有一份逻辑缜密的案情报告。闫崇礼近日忙得就是这事。

    马秘书从谢公馆回来,闫崇礼倒没问他谢公馆的人如何。他擦火柴点燃烟吸一会, 阴沉着脸跟马秘书说:

    “聂梅先那个王八蛋,弄帮biǎo子上战场,把西北军将领的裤dāng拿捏住, 领袖这回龙心大悦, 论功行赏特意点他, 还要赐他三等宝鼎勋章,这个走街收破烂的下三烂, 如今军衔也与我同级了。这王八蛋得志就猖狂, 到领袖那告我中饱私囊,损公肥私。马秘书, 你说我干得出这种事吗?我是办事处的蠹虫吗?”

    说着停顿了一会儿, 闫崇礼吞着云吐着雾, 阴恻恻地又问马秘书:“你说这事到底谁干的?马秘书, 不会是你干的吧?”

    马秘书诚惶诚恐地摆手, 掐着胸口想把心掏出来给谁看似的:“闫长官, 苍天可表,日月可鉴呐,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狗屁倒灶的事害您?咱们这交情是过命的诶,生儿子烂屁yǎn儿的才干这个……”

    闫崇礼无语地看他半晌,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道:“咱们不必讲这个,我想也不会是你,你我是隔着娘胎的亲兄弟啊。这个中饱私囊的人,他在办事处位置不低,人犯赃款都能经手,最近花销额外大,又善于阳奉阴违、溜须拍马,把你我都当成猴子耍,办事处除了你我,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马秘书笑得像个白馍馍,故作深思地静一会儿,忽然大义凛然地握拳激愤:“闫长官,我想明白了。这事除了云副特派员,自是再没有第二个人,领袖发下的贪污卖放案子,云副特派员全都经手过,他侄子多次把贪污款拿到《真相报》,非得跟那杜小姐过不去。为让杜小姐和谢公馆完蛋,还不惜跟贪腐大鳄连、察两家罪恶集团勾结,滥用职权、颠倒黑白,纳贿卖放,替连、察二姓遮掩多少烂账,沉埋多少罪行。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闫崇礼忧心地长叹:“此事你知我知,可是领袖要看证据啊?”闫崇礼也有点失悔,先前顾及云希宜那点恩情,一开始没想把事情做绝喽。

    马秘书是一点不慌,从公文包里拿出好厚一沓东西,胸有成竹地跟闫长官说:

    “闫长官请放一百个心,姓云那老小子一同办差,卑职想到他是行政院祈院长的连襟,跟咱们天然不是一路,他干那些索贿卖放、滥用职权的事,卑职都悄悄保留了证据。

    “您看这些,是卑职提审云希宜的侄子,他一桩不拉地都供认了。您瞧这三名伏罪的贪腐犯,给姓云的送了三笔款子,被他侄子私底下昧起来,这就是现成的贪腐证据;您看还有这些,除了姓云的给《真相报》那些,其他洗钱存钱都有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云希宜就是插上天使的刺膀,也难逃闫长官的法网。

    “呸,这狗东西,闫长官惩贪除jian下狠手,办了多少贪腐大鳄,正气凛然国人皆知,叫领袖也与有荣焉。就是这姓云的老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幸亏长官明察秋毫,发现连、察二家贪腐营jian的罪证,终能不负领袖之望,定能澄清玉宇,扫除蠹虫……”

    闫崇礼翘着二郎腿,咧着嘴怪异地笑一声,拍拍马秘书的肩膀说:“行啊,你办事我自然放心,既然事实已经查清,马秘书,你赶紧把人证物证落实,领袖在应天巴巴等着呢。”马秘书脆声答应着去了。

    马秘书蹭蹭蹭地走了,闫崇礼暗骂一句“真他妈是个碎嘴子”,早晓得他什么都准备好,他浪费这么多唾沫和表情做什么。不过这马秘书这么贼,难保对他长官也留一手,还是得防着这个碎嘴子啊。

    闫崇礼去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来了两个细瘦男子,其中一人手腕上偌大的疤痕,闫崇礼亲切地喊他们“青云,天河”。先讲此番盗那羊脂白玉镇纸,他们两个人功不可没,他一定给他们记功升赏,现在派他们做更重要的事,叫他们把监狱的谁谁弄死,要做得像自杀一样,再把谁谁给弄病了,要叫他病得稀里糊涂脑子发糊,做得像是真病一样。

    闫崇礼看这两兄弟走了,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半晌功夫不发一言,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又似在准备爆发什么。

    到这一天的后半夜,马秘书把所有证据材料都弄好,把呈送领袖的案情报告也整治好,而青云、天河兄弟把人也杀得杀、害得害。闫崇礼再三思忖觉得万无一失,便叫马秘书把案情报告发送应天韩领袖,又联系中央社叫他们准备发通稿。

    忙碌到凌晨时分,闫崇礼睁眼看着天变亮,跑报社的马秘书风风火跑回来,喜盈盈地说事情已办好:云希宜作为办事处贪污渎职要犯,对于一系列贪腐大案,负有无可推卸之责任;连、察两家垄断军政大权,一面快把财政套空贪尽,一面又助行商的亲友子弟,抢占军需生意而偷工减料,误国害民十恶不赦。

    闫崇礼叹了两声:“云希宜的事不新鲜,倒是连、察两家大厦倒塌,一定会让世人惊愕侧目。”

    马秘书说还是自家报馆靠谱,海宁的私家报社就是要追热点,今天早报的头版头条,都被杜小姐的事情占据,而今天晚报、号外的头版头条,也都给杜小姐她那预备着。

    闫崇礼这时才起了兴致,问杜小姐她们昨天如何反应,马秘书就说她们似信非信的,商人之家的小姑娘都精明,哪里会无缘无故相信生人,自要看幕后主使能否被绳之于法,能否给他们谢公馆公平公道。

    闫崇礼冷静地思索着,马秘书想起来一件事,小心地探问:“万阿彬手下那几个流氓,还关在巡捕房拘留所。闫长官,不能都给他弄死吧?谢公馆的人死盯着,就看谁指使他们往货船乱放东西,这——”

    闫崇礼拿舌头顶着上牙膛,提起这件屁事他就来气。

    谢公馆有这么多蚂蟥似的仇家,明枪暗刀不歇手地刨他们,就是想咬死他们吃rou喝血,有一阵几乎就成功了,弄得老百姓都喊打喊杀,这形势放在别家早完一万回了。闫崇礼本就眼馋谢公馆的泼天富贵,又不喜他们故作清高的虚伪劲儿,还有他们家姓杜的小美人,他睡着醒着惦记得抓肝挠肺。既然谢公馆眼看着落了势,他没道理不去落井下石啊。

    等谢公馆这庞然大物倒下,喝血吃rou自然有他的份儿,小美人儿也可以金屋藏娇了。不想谢公馆腰杆子这么硬,里外亲疏的人还都愿给他们撑腰。这一招招算盘落空,打头阵刨谢公馆的人,也一个个崴进泥里拔不出脚,闫崇礼这躲暗处架桥拨火的人,即刻退步抽身把脚上泥擦干,还得装出温良恭俭的贤人样,跟谢公馆那充好人,免得跟云希宜一样落在明面上。

    闫崇礼跟马秘书示意:“跟谢公馆过不去的,就是云希宜和连、察两家的贪污渎职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就拿自己吃得肚儿溜圆,把底下人饿得皮包骨的祸首去交代,莫再冤陷清白无辜的好人呐。马秘书,我在粤州听过一句俗话,‘宁犯天条,莫犯众嗔’,别再节外生枝了。所有坏事都云、连、察三姓人做……”

    马秘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马秘书请闫长官休息一会,他说他去守着领袖的回电,还有报纸发出后的反馈情况。

    马秘书离开之后,闫崇礼从抽屉里拿出张纸,冷蔑地静静地看着它笑:“聂梅先啊聂梅先,你得意不了几时了。宝鼎勋章,升官发财,呸!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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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开比试的这天早晨,俊俊哥一早过来给珍卿镇场。俊俊哥和蒋探长早就策划好,俊俊哥带人护送珍卿到地方。蒋探长的人提前在场内控制,俊俊哥部分属下便衣入礼堂,混在人群中预防一切不测。

    珍卿由四十名士兵保护。谢董事长借来八辆汽车,一则是为运送保护珍卿的士兵,一面也是商量好要故布疑阵,让身材瘦小的士兵穿珍卿的衣服,每辆汽车中都坐个“姑娘”,谢公馆里的人都不晓得珍卿在哪辆车。

    在去铁通实业大学的路上,车队遇见一个驮畜上街,他们车队中的第三辆车,小小地出了一点车祸,副驾驶上的人头被磕破,那辆车中途离队上医院去了。

    之后再没遇见别的事,车队一路都是畅行无阻,他们有惊无险地到达铁通大学。

    才到铁通实业大学左近的街道,迎面就是人山人海的景象,还有震耳欲聋的欢呼鼓噪,珍卿定睛细细看去,见街道两旁站满警察和民众,好多举横幅捏小旗的人,较为鲜明的声音是“欢迎欢迎。

    珍卿不及细听他们喊什么,先专心看他们横幅上写什么,有的写着“欢迎杜小姐莅临试场”“易宣元是女孩子,不是老头子!”“欢迎震旦大地创世女神下凡”“我们最爱《新女性报》!”“费舂烟先生请出作品集,节衣缩食必将预定”“姜耀祖不死即为贼”“六月飞雪冤入地,窦娥自是女儿身”……

    当然也有支持姜耀祖的,比如“财阀千金欺世盗名,践踏公理天理难容”“全能天才是人造非天造”“打倒谢公馆,严惩捉刀女”“打倒为富不仁谢公馆,声援逼上梁山姜耀祖”……

    还有人举着好大的纸板,把珍卿历来较有名的文章,全都列在那个大纸板上,《一间屋子》《小辣椒的理想覆灭》《黑夜里提灯的萤火虫》《逃》《我启明的先生们》《三个女人的故事》《摩登时代》《渔家傲》……

    很多人举着《葫芦七子》的连环画,说他的全家老小都爱看,姜耀祖的连环画都老套;还有人举着她画的字角,冲破警察的封锁线跳到马路边,说他们家所有的孩子,都用杜小姐画的字角……

    珍卿一路从两边看过来,不可自抑地沉沉喘息着,她眼睛里一阵阵地泛着潮热,胸腔里咚咚咚地敲着响鼓。

    俊俊哥揽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要把头离窗口太近。

    像有一股天边来的汹涌潮水,摧枯拉朽地在人心里冲荡着,珍卿喉咙里像堵着铅块儿,从心里涌来的潮水,把冲破铅块直直冲上脑门,把眼眶变得潮热而模糊。好多人奋力朝这里呐喊着,珍卿耳朵里响着嗡嗡的雷,她几乎一句话也听不清,只是捂着嘴眼泪小溪一样流着。

    她镇日缩在学校和家中时,虽知有很多读者支持她,可是报纸上看到的文章,头脑中想象的画面,都无法比拟眼前情景之震撼人心。那一张张热忱鲜活的面孔,那一句发自肺腑的呐喊,更能抚慰心灵中的伤痕和郁气。

    她努力地镇定着去思考,她究竟为大家做了什么,值得他们炎天暑日地站在这等待,就只为向她表达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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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章 先比比口舌之利

    车队缓缓驶进铁通大学前门, 俊俊哥拍拍珍卿的肩膀,告诉她进校门走不多远,到大礼堂门外就要下车。珍卿赶紧把眼泪擦干准, 正坐着整理衣裳头发,又戴好了帽子和面巾。

    炎气热浪中蝉鸣声声, 到铁通实业大学校内, 礼堂外竟然也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珍卿既感动又觉无奈。她不过是想闷声发大财, 没想到有一日被迫做顶流, 跟个老头子比手艺阵势搞得这么大。

    姜耀祖老儿已经到达多时,珍卿却是踩着点儿到达。与主办方职员沟通后,俊俊哥和蒋探长等人, 把珍卿从西侧门簇拥进去。姜耀祖早已在那等候,商量下由姜耀祖先上台,珍卿过片刻也向里面走。

    大礼堂里掌声如雷、人头涌动, 从门边走向舞台的通道, 无数人伸着脖子想跟珍卿说话, 但珍卿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他们还一排排伸出手臂, 试图要跟珍卿握握手。珍卿皮肤上起鸡皮疙瘩, 身上的战栗好像是心悸,好像还有说不出的豪情。

    姜耀祖与珍卿先后入场, 一起站到舞台的正中央。礼堂里的掌声排山倒海, 像是观潮现场的动静。舞台左右两侧和后方, 数十名业界耆宿就是评委。

    评委中有穿西装的洋派大先生, 穿长衫的国粹讲究人, 他们早早在舞台上, 沉肃地坐定等待“选手”入场。

    从专业角度评判的专家们,几乎都是上了画坛名录的。人家作品成就名气样样不缺,被请来做数十位评委之一,对着珍卿和姜老头儿,自然不必有啥受宠若惊之态——所以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起身。

    反倒珍卿异常受宠若惊,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等司仪把她也介绍完毕,她向身前观众身后评委,满满地鞠了三圈躬。姜耀祖也依样照做了。

    珍卿和姜耀祖两个人,被引导着在舞台当间就坐,似乎听见有个人大声喊:“杜小姐未免太骄狂,姜老先生知天命之年,提前一钟头来到会场,杜小姐家里豪车万乘,怎么偏偏姗姗来迟呢?”

    此人虽坚持把问题问完,但礼堂里又在掌声雷动,还有人激动地跺着脚呼喊,动静像发生小型的地震。以致想以迟到对珍卿发难者,声音淹没在轰隆隆的声响中。

    司仪再三请大家安静,掌声欢呼却愈加热烈。更有男学生高高站在桌上,声嘶力劫地呼喊“易先生”,若不是请了警察维持秩序,多少人都要冲到舞台上,把珍卿给扑到在地了。

    是的,作为有思考能力的学生,大家不认为腾空出世的《葫芦七子》,是故步自封、腐朽冥顽的遗老能画出来的。所以这场比试似乎没有什么悬念,大家所以力促此番比试,不过是想见神乎其技、惊才绝艳的“易宣元”先生。

    按照此前约定好的流程,比试双方先行为自己辩驳。从各自的立场叙述自己的创作经历,证实自己系《葫芦七子》的作者。

    珍卿与姜老头互看一眼,空气中似乎滋滋冒火花,但现场其实是紧绷式的安静肃穆。司仪星星眼地问珍卿:“先生何不取下帽子与面巾,此间先生后学,满座高朋,都仰慕先生之大才,欲一睹先生的庐山真面啊!”

    珍卿把坠着网纱的帽子取下,但并没有取下她的蒙面巾。那姜老头儿翘着胡子,冷睨自傲地甩头说:“藏头露尾之辈,此刻还在故弄玄虚。”

    不少师生高高举手鼓掌,对杜小姐蒙面抱以谅解,毕竟人家是个小姑娘,未必想当这么多人出风头。

    但也有粗放直肠之人喊喝:“既然公开对质比试,何必多余蒙上面巾,先生何不以真面示人,叫我们领略先生卓然风采,岂不更见先生非獐头鼠目之老朽可比?!”

    “獐头鼠目的老朽”姜耀祖,高高昂着头颅不以为意,跟之前珍卿对他的印象一样。搞不清他倚仗谁给的底气,到现在还显出一副浩然正气,试图以身姿态度证明他是真作者。

    关于取不取面巾的事,就算是支持“仰慕”珍卿的人,也有不少人跟在后头鼓噪附和,珍卿还是不予理睬之。

    别有用心者便幸灾乐祸,对着那群热忱喊“先生”的,大兴冷嘲热讽之能事,说杜小姐分明滥竽充数。就是因为面对堂中惶惶众目,面对无数的照相机和记者,还有一共三台摄像机,生恐今日与姜先生比试惨败,若此时此地以真面目示人,恐稍后落败再也无颜见人。

    大学中除了躁动狂热者,自也有不少冷静自持者,他们中有人对引起sao乱的人,大喊道:“今日公开比试,本就是要手底见真章,先生蒙不蒙面,与手上功夫有何相干?我们静待先生自证不就可以?你们何必急于做评判者?”

    但还有疑心甚重的好事者说:“她今日蒙着面巾比试,谁也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叫她这样手底见真章,她若是杜珍卿真人倒罢了,若又是李代桃僵之计,我等岂非又见证一个弥天大谎?”

    舞台下不同观众各持己见,弄得整个礼堂都sao动不定,许多人冲舞台大声嚷嚷,说请杜小姐赶紧摘下面巾,以真面目示人才能解除大家疑虑。冷静理智派又冲这种人嚷嚷,说他们比试的是笔下真功夫,摘不摘面巾是个人自由,不应该无礼强求人家。

    那司仪本来就崇拜“易宣元”,如此群议沸沸的场面中,却见这杜珍卿小姐老神在在,全场因她sao动不止,她却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作为主评委的业内人士,有人觉得杜小姐太过骄狂,一点不把“民意”当一回事,有人是乐呵呵地看热闹,看热闹肯定是不嫌事大的,也有人觉这姑娘小小年纪,闹室之中却有静气,全不受沸沸群情干扰,殊为难能可贵。

    在铁通大学校长示意下,司仪放弃调停这一矛盾,赶紧开始走“自己辩白”的流程。他先问第一个自辩问题:

    “请问两位先生,为何取名为‘易宣元’,创作《葫芦七子》的初衷为何?得到灵感的契机为何?”

    珍卿随意瞟姜老头一眼,这老头就如临大敌,看来他是想自己想先讲述。珍卿完全不以为意,冲他摆出“请”的姿态。

    机敏的司仪见状,便将麦克风怼到姜老儿嘴边。姜耀祖略微紧促地清清嗓子,把脸庞正对着舞台前面,面对满堂观众侃侃而谈:

    “老朽不才,数年前见中国之连环画,不是一味地粗制滥造,便是因循守旧腐气陈陈,不胜痛心羞惭之至。之后干脆登报封笔,长年闭门读书,遍读《山海经》并诸子述异之说,及各种神异小说、传奇等。

    “老朽一日读《风俗通义》,读到女娲‘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是时又值夏日新雨初霁,见小孙儿扯那葫芦藤玩,又以泥巴捏起泥人,女娲、葫芦藤、葫芦娃娃,灵感霎时一涌而来……

    “《葫芦七子》的基本故事构建,大观是追忆上古人祖之神,为抵御人间天灾人祸,使中华万代繁衍,便营造出一个个盖世英雄,拿着天神赋予的法宝,战胜新出现的人间妖魔,重新创造一个太平人间。

    “连环画中之葫芦七子,是从上古仙藤中孕育出来,代表源远流长的古老文明,与如今的华夏大地结合,孕育生机勃勃的青春力量。老夫新旧结合地构造故事,是欲叫青年人不忘先祖,使民族之不屈精神世代相传,使今人从古人的苦境与辉煌中,汲取敢于牺牲的英雄精神,做个为国为民的新世代英雄青年。……笔名‘易宣元’三字,正是追忆人文始祖轩辕黄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