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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71节

    杜太爷也吹胡子瞪眼:“咋了!咋了!这好的人家,这好的女婿,你还不愿意?你想找个啥人嘛!你不愿意我愿意,老子这点主还不能做啊!”

    珍卿气得在床上乱蹦:“我愿意不愿意,都该我自己跟他说,啥事都讲个水到渠成,你瞎掺和个啥嘛!”

    杜太爷也暴跳起来,对着珍卿乱嚷嚷:

    “啥叫水到渠成,你跟我讲啥叫‘水到渠成’!谁是水谁是沟呐!

    “哎呀,我滴爷哟,那水不流到沟里头,这水跟渠有啥关系嘛,那沟里不流着那水,那沟跟水有啥关系嘛……

    “啥水到渠成,你白跟我扯这文词儿。我逗晓得,按在碗底就是菜!

    “你个人瞅锅里菜好,绕着锅沿儿瞎转悠,那好菜叫人家抢盛走了,你是哭死也末得法……

    “珍卿,你爷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我老汉还能害你不成?你看见一盘好菜汤,先白管自家饿不饿,你先给它按到碗底——”

    杜太爷一边老道地讲,一边做着“按到碗底”的动作,声情并茂地大讲:

    “你年轻不觉气,以后见到多少孬货,就晓得这捂到碗底里的,那才是最好滴,你爷还能坑你啊……”

    珍卿像不认得杜太爷:嚯哦,这老头儿讲起恋爱经,竟然这么头头是道,呔,要不给你出本《爱情宝典》,要不要在《新女性报》给你开个专栏,再倒腾一个全国巡回演讲,你去做个恋爱大师得了,这老头儿。

    老头儿说得似乎有理,可她就是不甘心呐。

    珍卿死揪着床柱子,脑袋一下下往上磕:她甜蜜美好的自由恋爱,被老头儿这么一搅和,眼见着变成一桩包办婚姻!说出去丢人不丢人?!啊!

    她怎么想都不得劲,怎么想都不得劲啊!

    珍卿忽然想到要紧的,杜太爷都告诉她了,那有没有告诉陆三哥,三哥的想法态度呢?

    珍卿问杜太爷,有没告诉三哥这事。杜太爷说他没有,但刚才谢董事长打电话,跟三哥讲的大概就是此事。

    珍卿拉开房门向下冲,胖妈站在二楼,看见珍卿说:

    “五小姐,三少爷有急事出差,提着箱子走得真急!”

    珍卿心里忐忑极了,三哥每回出差,只要在家,再急也会当面给她讲一声,怎么这次走这么急!

    胖妈嘀嘀咕咕地说:“三少爷上楼去,像要跟你说一声,他正准备敲门,你们爷孙嚷得厉害。三少爷叫我跟你说一声,说走就走了。”

    珍卿顿时两眼眩晕,双腿乏力,问胖妈:“三哥何时上去的,那时候我们在讲什么?”

    看珍卿眼睛都急红,胖妈回想一阵说:“是,是说到‘你咋能这样,你咋能这样,你咋还是这样’,三少爷没有多听,赶紧下楼来了……”

    这才是晴天霹雳,枯叉一声。她耳边有一个声音,诅咒似的念着:完犊子了,完犊子了。但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到三哥的房间!从三哥房间出来后,珍卿情绪松垮不少,是过分紧张后的虚乏。

    三哥把公文包也带走,这是她的一线曙光。

    两个小时之后,坐到外交家朋友专机上的陆浩云,打开公文包想找一份文件,却发现一沓厚厚的信,上面写着“陆浩云亲启”,他一见字很好看,觉得是小妹写的。

    陆浩云先打开其中一封,一目十行地看着,再仔细看内容和落款,忽地一扫沉郁之态,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陆三哥给卿发电报,说长辈提议之事,待他两日后回来,一定给她一个答复。

    第193章 姐弟的爱情讨论

    珍卿揪着杜太爷问, 他之前还说三哥是“色中恶鬼”,怎么就想叫他做孙女婿了呢,这作派像学过“变脸”的。

    杜太爷遮遮掩掩的, 怎么问他也不说。还是袁妈盘问老铜钮,才晓得杜太爷人真老辣, 脸皮也不怕别人扯。他去过许多声色场所转悠——都是坊间传闻中三哥常爱光顾的地方。主要采取利诱的办法, 收集一切能收集的证词, 论证三哥到底是不是当代西门庆。

    珍卿暗暗称服, 这老头儿除了当恋爱专家, 竟然还是当间谍的好材料,可惜他只有中华田园犬的追求(中华田园犬:最擅长的工作是守家,没事喜欢到田野玩耍, 颇能自得其乐),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谢公馆的主人房间

    谢董事长跟杜教授,还在讲这件大稀奇的事。

    今天杜太爷头回上门, 提出这桩儿女亲事, 不啻在谢公馆上空放了一炮。

    谢董事长第一反应, 是太太太荒诞了,他们兄妹那么要好, 这样一办有□□之感。

    这一天剩余的光阴, 她再没有做别的事,在头脑里一帧帧地回想他们兄妹俩相处的画面。

    谢董事长恍然大悟, 她小儿子大约早有贼心, 只碍于小妹年纪还不够, 所以一点形色没露出来。

    谢董事长一直在咂嘴, 一直在拍自己额头。

    她真是忙得太昏头, 以浩云的谨慎个性, 他若对小姑娘无意,怎会不避忌没有血缘关系,跟小妹相处得那么亲昵?以他的身家财富和个人魅力,多少女孩子爱他,他心里会没有数吗?

    老天爷,谢董事长一直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反倒杜教授不大愿意,他想,继子仗着近水楼台,怕是早已经把便宜占尽了。

    男人总是更晓得男人,光风霁月的脸庞底下,究竟涌动着多少龌龊绮靡的念头,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是继子主动提出跟珍卿和她祖父同住,方便照顾这一老一少。

    现在看来,他说不定是抱着方便自己的心思,住到那小洋楼的第二层。

    杜教授忍不住想象:夜深人静以后,一楼的人都睡深了。那陆浩云趁着昏暗灯火,敲开三层阁楼的门,跟珍卿说睡不着,想找她谈谈心的。两个人也许怕人发现,也没有打开房里的灯。

    也许是在长长的沙发上,也许是在宽宽的床铺上,一个老练的风月高手,一个无知的清纯少女,就那样促膝谈心,渐渐躺在一起,他向她伸出了魔掌……

    可是,在珍卿没有到来以前,浩云作为继子,对他就比较尊重体谅;珍卿来了以后,好像是更加殷勤了……前后给他帮过不少忙。

    杜教授丧着脸狂想,手指死死地抓着睡衣,于无声中,快把自己弄疯球了。

    他想叫人给珍卿做妇科检查,可是一由他老婆经手,她就晓得他怀疑她宝贝儿子的人品。这会引起家庭动荡的。

    而且杜教授个人如此想,珍卿未必听他的指挥呢。

    杜教授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只好跟好朋友孙离秘密倾诉。

    孙离教授听得瞠目结舌,旋即拍手发笑,说他女儿跟继子都是人中龙凤,若真能匹配婚姻,那一定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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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前吴二姐赶到应天,开徽州筹建防疫委员会的报告会,会后被组织在风景名胜处游完,恰在一处古迹跟弟弟浩云偶遇。

    陆浩云正巧来看朋友——附近有个气象研究院,他朋友是里头的研究员。

    这时都已经吃过晚饭,姐弟俩没有要紧事做。就在公园内信步游走,吴二姐问弟弟:“你在应天忙什么?”

    陆三哥轻轻呼气,漫不经心地说:

    “应天作为新都,到处在大兴土木,我的洋灰公司和建材公司,自然要抓住发展机遇,大干一场。洋灰公司的总经理雷季西出事。我过来搭救他,还要暂时代掌军机……”

    吴二姐蹙眉:“出什么事?”

    陆三哥停下脚步,靠在一座玉石桥的墩基下,懒洋洋地说:“风花雪月的事。”

    吴二姐是直率脾气,下意识就想批判,回想她也出过“风花雪月”的事,内情外人未必知道,便没有妄加点评,只问:“解决得如何?”

    陆三哥靠墙抱胸,看着天上的弦月,说:“我找人使了钱,明天大约就能出来。”

    吴二姐催促说:“那明天事毕,我们一起回海宁,你不要总在外面,杜家祖父的提议,不能拖延,必须尽速有个结果。”

    陆三哥咳嗽两声,引出一点鼻音,说:“我晓得。”

    吴二姐问他是不是伤风,陆三哥说他昨天几乎没睡,现在是疲劳之极。

    他们站着说一阵话,夜风沁冷得很,他们又一起往外面走。

    吴二姐跟同伴讲一声,上了弟弟的车子。车前座有许多从百货公司买的东西。

    其实应天的百货,倒未必有海宁的好。可小弟在外头总喜欢给人带礼物,尤其喜欢给小妹和杜太爷带。可见用心之深。

    城市的零落灯光,将建筑物与树木的轮廓,投在车中人的脸上,影影绰绰地织成怪诞的画。

    初冬湿寒的风,吹得人人脸发僵。

    “浩云,莫非我错看了你,你——并不愿意?”

    弟弟没有回应她,莫名其妙地沉默。

    吴二姐反复思考,觉得她不可能猜错:

    “她学画,你请最有名的先生;你日常给她送礼物,活像在挑聘礼;她有事,你比谁都着紧;唉,她都大了,你教她打球离她那么近,一点没有避嫌的自觉。你不会告诉我,你只当她是小妹吧?”

    陆三哥呵呵地笑,吴二姐一听声气,就晓得他并非不愿,她心里顿时如释重负,更有兴致跟他讲些小秘密:

    “晓得mama怎么讲你?她说看你心理病态,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不上心找老婆,不像一个正常人。

    “哼,我一早觉得,你是司马昭之心。”

    陆三哥被jiejie说笑:“我看,你不是先见之明,也是后知后觉吧。”

    吴二姐也笑:“你向来心细体贴,作为jiejie和meimei,我和惜音很受用;小妹讨人喜欢,你待她如待我与惜音,我往日真没有多想,我看你讨好杜祖父,觉得你在弄鬼,才认真疑心起来。”

    到达陆三哥下榻的酒店,姐弟俩一起到房间。陆三哥吩咐阿永,把买的东西先托运回海宁。

    看见阿永关上门,陆三哥倒了杯酒,浅酌两口,情绪看起来不高,神情倒还泰然:

    “我洋灰公司的雷经理,是敢拼能干的才俊,她老婆小他十岁,我旁观他们恩爱五年,孩子也生有两个。可他老婆一朝变心,爱上昔日同学,她丈夫差点变成杀人犯。

    “姐,雷经理从前多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可他在拘留所颓唐失意的样子,像被抽去筋骨的蠕虫。我看得着实心惊。”

    陆三哥晃着酒杯:“小妹有太多好处,青春正好,蜂迷蝶猜,我想到万一以后有变故,我就变得胆怯,怕自己变成雷经理那样。

    吴二姐静默有时,几番开口又闭嘴,终究说道:“小妹不是那种人,你太杞人忧天。”

    陆三哥捋着头发,头向后仰靠着,长长地出气:

    “我年长她九岁。花花世界,人心险恶,男欢女爱,朝三暮四,我见识得太多了。

    “乍见有些女子,我也觉得她们可怜可爱。可我明白,我并不真心喜欢她们。无论理性地权衡,还是感性地思考,我都觉得,谁也不如小妹可爱可亲,她总能抚慰我的彷徨不安,让我觉得世上还有美好之人物。

    “可小妹阅历还浅,现在可能喜欢我,当她见地更深,选择更多,她不会动摇吗?未必吧。

    “我原本设想,由她按部就班地求学,出去见见我曾见过的世界,遭遇我曾遭遇的人物,甚至不妨交两个男朋友——”

    吴二姐惊讶唏嘘:“你不怕她真爱上别人,把你抛在脑后?”

    陆三哥笑得坦然:“二姐,你应该了解小妹。你看她祖父、父亲是什么样子,就该晓得,她需要甜蜜的爱情,更需要像堡垒一样的亲情。”

    他扭头看向二姐:

    “我自信,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可她祖父的乱拳,打乱我的计划。jiejie,我太爱她……我感到害怕。”

    吴二姐想到自身经历,表情复杂地说:“浩云,需要反复权衡的爱情,并不能令人憧憬和心醉。如果你这么犹豫,也许会错失——”

    陆三哥挑眉发噱:“怎么会?我跟小妹在一起,无与伦比的惬意、快乐。我怎么舍得放弃她?我没有权衡什么,我在整理我的恐惧,并且努力做好准备,准备迎接属于我的幸福。”

    他说完,耸肩太息,转头问二姐:“你与赵先生,是反复权衡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