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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死后他们疯了

    忻景泽说,如果我抛弃了他,他就会杀了我。

    我从来不知道井煦的胆子有那么大,会在一次我们喝醉后,在我说出那句“忻景泽怎么能他爹的生的那么好看,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想要抹布的破碎感”后并将这句话付诸行动。

    当井煦邀功的找到我,勾起兴奋的嘴角看向我的时候,我愤怒的给了他一拳。

    井煦被我扑倒在身下,白皙透肌的脸颊肿起高高的弧度,脸颊的疼痛也没法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浑然不觉的两眼痴迷的黏着在眼前人的身上,双眸中的晦暗波涛汹涌。

    他或许有着不解,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吗?为什么不开心...

    “这件事你也参与了?还是说,这本就是你出谋划策的!”我逼问着井煦。

    井煦嗤之以鼻的溢出声讥笑,耸着肩道:“怎么可能,很脏的好吗?我才没那么不自爱呢。而且那些人,都是不喜欢忻景泽的那一类人罢了。”

    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我没有说出那句话,忻景泽就不会遭受这种对待。我推开井煦狠狠的在他膝盖上踹下一脚,他的身体踉跄,我进入房间拉起忻景泽的臂腕搭在肩上将他搀扶出了宾馆。

    忻景泽那张平日里以淡漠薄情示人的脸上泪痕交错,脸颊满是细微破碎的伤口,嘴角也擦破了皮,猩红的秾艳刺激着我的视觉,他的身下更是一塌糊涂,触目惊心的惨不忍睹...

    当我扛着他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在下意识的拒绝我,推搡着我,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景,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其紧握掌心。

    忻景泽的身体一颤,发出声微弱的呜鸣,不再动弹。

    井煦尾随在我身后跟了出来,我转过头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瞪着眼威胁道:“井煦,如果你敢再上前一步,我会杀了你,我保证。”

    等到女孩离开,井煦嘲弄的讥笑一声,而后敛下神色低下头,望着风起无际的黑暗,幽幽向前迈出步伐而后停在原地。

    井煦是个疯子,我早该知道的...

    就算我没有说出那句话,忻景泽也难逃他的侵害,只因为我表现出了对他的喜欢。

    井煦是个疯子,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喜欢忻景泽,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情,该如何处理...在我为数不多拥有感情交往的记忆里,喜欢就是占有欲、是掠夺、是强迫...

    因为...父亲也喜欢母亲,他就是这样对她的。

    所以我才会说出那种话。

    在母亲杀了父亲后自杀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她不喜欢父亲。她用自己的生命终于呐喊出声,她终于得以自由。

    我会变成这样也逃不脱与井煦的交往,当我说出自认为的爱的时候,他的眼里透出了光,那是视我的话为箴言的光。

    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事...

    这种偏执又癫狂的示爱方式。

    忻景泽的家境一般,所以我想方设法的用钱填补上他生活上的漏洞,在他眼中,也许我只是一个给朋友收拾烂摊子的共犯,也许他知道这件事跟我有关,也许他不知道。我知道这样没有办法弥补他心上的伤口,但总比什么都失去,什么都得不到的好。

    终于在我说出那句“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好像成为了父亲那样的人。

    伤害他,刺激他,让他发疯,又接纳他。

    忻景泽表情冷淡,丝毫不被我的话所安慰,他的心底始终蕴含憎恨痛苦。在他眼中,我才是给予他痛苦的主谋...不管怎么说,我跟井煦,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所以当我看到井煦出现在我面前,下意识的将忻景泽拦在身后,面露愠色威厉道:“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吗!”

    忻景泽神色闪过动容,眸中跃动狐疑,而后敛下眼,默不作声的将这场即将发生的闹剧尽收眼底。

    井煦显得不解,睨向她身后的男人,勾起淡淡的嘴角,对我道:“都不说声谢谢吗?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

    “井煦!”我呵斥着他,禁止他在忻景泽面前再提及这件事的任何相关话题。

    一声轻蔑的冷哼,井煦状作轻蔑无意,杂糅晦涩情绪的转身离去。

    立于一侧的忻景泽却蹙起眉头,压迫眼眶的圆睁双目,不知道他在方才的话里听懂多少的攥紧了身侧的拳,面上冷漠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的拍击着他理智的海岸。

    “忻景泽,抱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一句简单的道歉显得如此无力又苍白。我没有办法推脱掉我跟井煦的关系,我知道一切的开始,源自我身上。

    井煦那个疯子...我没有办法担保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只能让避免忻景泽跟他的接触,避免他再刺激他。

    在他眼中,我跟井煦是一丘之貉,不值得信任。

    忻景泽不想被掌控,不管是井煦,还是我,因为那些建立在他痛苦上的补偿,他的家人也连带着咸遂濡泽,他却只想逃离...这种极大的情绪反差下他产生了无法自洽的割裂,他陷入自我厌恶的痛苦,他开始自我折磨,陷入无法自拔的循环...

    他知道做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我担心,于是在我面前无所不用其极手段让我忧悸,让我害怕。

    忻景泽穿着一身女装出现在我面前,不由分说,他是漂亮的。

    “忻景泽,如果你认为你生来就该是这幅模样,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且全力支持。只是如果你只是为了想让我难过,担心,那么我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忻景泽闻言愤红了眼眶,他握着我的肩膀步步紧逼迫使我后退肩胛砸在墙壁上,我踉跄了身体迷瞪半响视线才得以聚焦在眼前的男人的身上。

    或许在他想要得到的反应里,她不该是这幅模样,她可以露出任何神色,但唯独不能是心疼,怜爱。

    他生的好看,比起井煦那种带有攻击冲击人视觉的秾丽脸蛋,忻景泽更像是晨起山间沾满露水的青竹,生的柔和清隽没有攻击力,清暎明洁。

    他压在我的身上将我桎梏在墙壁的臂腕间,瞪着双眼眼眶绯红滴血,眸中血丝攀附巩膜,瞋目切齿,恨不得将我茹毛饮血。

    “那是谁,将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与井煦交好的不是我,胁从他侵犯了我还能淡然站在被侵犯的人身边的也不是我!”

    忻景泽怪我,他如何能接受我。

    “忻景泽,不是...”

    忻景泽的脸骤然在我眼中放大,我傻眼的愣在原地,怔神木讷,唇上传来柔软如棉花的触感,随着他逼近的步伐那柔软深深地抵进我的唇里,嘴角碾出涎丝滴落下颌,晶莹剔透。

    我恍惚刹那,后知后觉的推开他,没敢用力的狠了,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比留恋他停留在我唇上的触感,可我也知道,此刻做出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忻景泽退开身,低声的笑着,似为我的痴神,好似掌握我的软肋。

    “反正都给了我那么多钱,不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吗?”忻景泽说的好似在外人身上发生的事。

    他执拗的不想去听那虚伪到让人作呕的借口,他撕烂身上的女装,布料一块块的的从身上滑落,落在他的脚踝堆叠在地面上。

    忻景泽低垂着头,声音缥缈片刻消散虚无,“这不正是你想的吗?将我玩弄至坏,再作好心的陪伴在我身边,获得我的真心对于你们这种上层社会的人来说应该是最有趣的调味吧。只需要挥挥手,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匍匐在你们脚边,玩腻了就舍弃丢掉,再寻新的乐子,从始至终,我只是你手上一颗取乐的旗子罢了。”

    “不是的,忻景泽!”

    “那是什么?”他双目失神,歪头睨望我。

    井煦那个疯子,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咬牙咒骂,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心痛不已。

    忻景泽哼笑一声,“我知道...”

    他抓过我的手按在他平坦的胸脯上,手心覆在我的手背上肆意揉捏,很快凝脂细腻的肌肤晕开绯红旖粉,直叫我心颤的想要收回手却被死死桎梏不能。

    “忻景泽...”

    “何不大胆承认呢,叫我绝望的彻底。你跟井煦,是一类人。”

    “你们都是隐藏自己欲望的刽子手,嘲笑他人命运睥睨他人在底层翻滚,对于你们而言,我不过是粘板上的鱼rou,任人宰割,我除了取悦你们,毫无办法。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开心,才能放过我?”

    “忻景泽。”

    “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这样你就能得到满足吗?还是说——”

    “忻景泽!”

    我铆足吃奶的力气抽出手,扇了他一巴掌,力度不重还是在他脸上留下浅色的指痕。他的理智这才些许回神,沉默的看着我。

    我低声说了句“抱歉”落荒而逃。

    对,落荒而逃。我为什么落荒而逃,是因为忻景泽说的完全荒谬,还是他所说的正戳中我的内心。

    我跟井煦,是一类人...

    接到忻景泽的电话的时候是在深夜,欢快跳脱的手机铃声在深夜响起划破死寂的沉静,破伤风般的顺着罅隙直灌让人心慌的惊惧。

    我冷不丁的吓了一激灵,手机差点丢出去,连紧了好几下手指才稳住手机终于接通忻景泽打来的电话。

    “喂?喂?忻景泽?”

    “...”

    手机那边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清,震耳发愦的音乐刺激着我的耳膜,叫我不知觉将手机拿远了些,却又怕听不到忻景泽的声音又拿着凑近了些。可结果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我只知道忻景泽在酒吧内。

    我还是不放心他,随便披了个外套趿着个小绵羊拖鞋就跑了出去。

    进入酒吧的时候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刺啦啦的打在我的脸上,叫我只得眯起眼盲人摸象的朝里头寻着。

    蓦地我望见个熟悉的身影,他喝的烂醉,身上的衣服也不足以保暖的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有些艰难的想要站起身,旁侧伸过来一双手,并不是他熟悉的人,暂存的理智让他断然拒绝的挥开了那双手,趔趄的扶着墙壁走出轰炸区。

    “忻景泽。”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忻景泽眯起眼来凝睇着眼前的人,而后勾起妖媚嘴角,“现在出现在这,是想找我做点什么?”

    看来忻景泽俨然忘了给我打过电话那事。

    我没有说话,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忻景泽却换下娇柔神色,冷淡的甩开了我的手,一如我惊慌失措的逃走那般。这次,轮到他了。

    “你把我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旅馆吗?”不知想到什么他嗤笑一声,“甚至比旅馆还不...唔!”

    忻景泽缓缓睁大了双眼,瞳孔在眸中惊悸的颤抖收缩,眼眶也泛涌滞涩。

    我按着他的肩头屈膝矮下身体,而后捧着他的脸在他不敢置信的神色中吻在他的唇上。

    ...

    “忻景泽,我知道你痛苦,但不代表你的以后就充满痛苦,不代表你要与痛苦为伴,不代表,你没有未来可言。”

    忻景泽霎时变了脸色,他推搡着我,我却不肯松开对他的桎梏,咬着他的唇不肯松口,推搡间不知是咬破了谁的唇,鲜血四溢,铁锈充斥两人的口腔,等到我察觉到的时候,忻景泽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忻景泽...?”我慌了神,扯着袖子笨拙的拭去他脸上的眼泪。

    “你真觉得你能与我共情,说些好听的花言巧语就能让我释怀!”

    我摇头,“忻景泽,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一点也算...一点努力,一点改变也好。总要有人的冲动能付诸切断后路的勇气。”

    他的眸中蓄着满盈的晶莹,身体僵硬的被我锢在怀中才没滑坐地上。

    忻景泽坠入了泥潭,而我,正在试图将他拽出来。

    —

    忻景泽被绑架了,不是被谁,正是井煦。

    哗啦的水声在耳畔极其清晰的响起,冷水直击温热的脸颊,淅沥沥的水流顺着脖颈淌入衣下,被体温裹挟,也浸上余温,刺激着忻景泽的神经。他倏地睁开眼,在对上眼前人的目光的时候顿时皱起眉头,抽搐了脸颊磨牙厉厉。

    他怎么能忘,这个将他置身于痛苦不得翻身的男人,恨不得敲骨榨髓饮血吃rou的男人,他至死也不会忘。

    井煦却不管他对他有怎样厌恶的情绪,神色冷讥的走上前来。五指覆在他的脑后,穿过他被冷水浸湿的发丝,而后拢紧五指紧攥穿梭指缝的发丝,忻景泽顿感头皮发麻的被迫昂起头,怒视着井煦。

    “啪啪”两个清脆的巴掌落在忻景泽的脸上,落下巴掌的地方很快肿起异样的弧度,绀红的指印从皮肤下浮涌。触目惊心,可怖可怜。

    忻景泽丝毫不惧的抬眼直视井煦的双眼。

    “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井煦敛眼,冷哼一声。

    “还是说你故意装出这幅模样,让她心疼你,关心你...”

    忻景泽忽地懂了什么,眉眼弯弯的大笑起来。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井煦抽动眉头,而后恶心的松开手,面露嫌恶的将沾染水珠的掌心搭在控制忻景泽的人的身上来回擦拭,走回座位上坐下。

    井煦才不会良心发现自己对忻景泽做过的事情有多么的罄竹难书,他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罢了。既然他不能在有她在场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那么只要不被她发现就好了。

    井煦朝忻景泽的方向扔过去一个冷眼,挥挥手,他便被那些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架起,他们朝他肚子上狠狠抡下一拳。

    忻景泽霎时变了脸,身躯重重的塌下腰,脸色煞白的朝地面呕吐出口鲜血,喷涌而出的鲜血在他嘴角炸裂血花。赩艳夭秾。

    井煦却浑然不觉有什么,才这种程度而已,他有的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还没使出来呢。

    井煦的声音冷冽刺骨,揉捻着放着掌心的食指,“她给你什么,你就得受着什么。”

    忻景泽双眼充血赤红,嘴角淌下刺目鲜红。他恹恹的俯视他,溢出声冷哼。

    “趁她现在还愿意护着你,夹紧尾巴感恩戴德的过你苟且偷生的日子吧。”

    井煦看向忻景泽,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痴迷他。他还替她干了她最想对他干的事情不是吗?她所期望的、下不去手的事...井煦望着那晚被她勾过的手指,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凝脂透白,他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不开心?

    井煦的面容扭曲,嘴角逐渐上扬。

    好吧好吧,其实那不只是她对他最想干的。是他也想这么做。

    忻景泽坏掉了,他没有资格再跟他抢了。只是,忻景泽已经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纯粹无瑕的月亮了,她为什么还围绕在他的身边?

    得想想办法,想想什么办法好呢...

    “她的身边从来不缺讨她欢心的狗,你要是连这种用都没有,不如彻底烂了,好让她连看你一眼也不想...”

    当我踹开房门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只见井煦正给忻景泽喂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他眼中的光景开始旋转,模糊,身体升腾起不知名的狂躁与炙热,白昼通明的灯光在他眼中闪烁鲜红炽焰,忻景泽的身体一瞬失去力气的倒在地上,他的双臂穿过膝下环住身体,痛苦的蜷缩起,面露难色,溢出声声怪诞呻吟。

    “忻景泽?”“井煦!!!”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了挡在面前那些人的阻拦,直直的向着井煦冲过去。

    他早就察觉到了我,却没有躲闪,任由我将他扑倒在身下,任由我的拳头毫无章法的落在他的身上,直至他白嫩的肌肤浮涌青紫的擦红,也没有拉下我。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攥着他的衣领摇晃他的身体,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再一次,我没有拦下井煦,也没有救下忻景泽。

    忻景泽在身后发出干呕的咳嗽,我慌了神,丢下井煦转身去查看忻景泽的情况。

    “忻景泽、忻景泽!”我拍打着他的脸颊试图唤回他的神智,却意外的感受到一片灼烧的guntang,惊的我收回了手。

    我瞪着眼看向井煦,质问道:“你给他下了药?!”

    “你猜。”

    说完,他的双眼紧盯着我,好似此刻此地就要将我的心剜出来同般,如此锐利锋芒。

    “井煦!”

    他溢出两声低沉的哼笑,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灰埃都忘了掸去,耸着肩,“真是可惜,本来马上就能让你看到那天的场景了。只要你看到了,肯定不会再要他了...”

    井煦说的如此言之凿凿,才最让我愤怒也痛心。

    “忻景泽。”我锢紧他的身体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那双水雾迷朦的眸缓缓上掀眼睑,刺眼的光亮打在眼中让他下意识的眨眼,细软的长睫扇动,眸中破碎的珠光被碾落,淌下颊颚,流光星河。

    骨瘦伶仃的五指搭在我的腕骨上,我掀眼对上他的目光,混沌中透出最后一丝理智的清明。他努力的支起身体,下颚抵在我的肩上,胸膛起伏低声喘息不止,“我不要、不要...”他的声音微哽,五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到好似要将自己融进这份肌肤交换体温的触碰里,“带我...离开...”

    “恩。”

    井煦不敢拦我,我手上握着一截敲碎的酒瓶才得以畅通无阻的带着忻景泽逃出生天。

    ...

    “忻景泽,你想不想去国外。”

    “什么...?”

    “这边有我替你照顾父母,你在那边可以放心的生活,那边没有人知道你的经历,没有人能用任何名义束缚你,你可以做你自己。”

    忻景泽闻声沉默半响,而后不可控的攥着我的肩头将我扑倒在身下,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阴戾的道:“什么意思?用完了,腻了,就想舍弃了?”

    “不是...”

    他低声冷笑,“这就是你的喜欢,新鲜感上头产生的占有欲,其心昭昭的贪婪,与世人相悖的怪诞。无非是在为你所有脱身的后路制定的蝉壳。”

    他顶着满身的吻痕,清姿的面容扭曲,威逼利诱,也破釜沉舟,“你以为你摆脱的掉吗,我们早就拴在一起了,从你的因种下的那一刻起,只要你对我心存一丝愧疚,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纠缠着你,日日夜夜,如影相随。”

    莹粉的指甲滑过我的下颚,他勾起夭艳的笑,说出的话阴狠决绝。

    “如果你抛下我,我也会杀了你。”

    终于,我被忻景泽也拉了下来。

    —

    忻景泽身边出现了一个与他相配让我艳羡的人。

    他们一见如故,无话不谈,她丝毫不在乎在他身上疯传的谣言,像个喜鹊般闯入他的内心,在他早就腐烂的土地上,撒下一缕光。

    在他的脸上,我久违的见到了他的笑容。

    “你还没明白?”

    我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下意识退步皱起眉头,“井煦。”

    他浅浅笑着向我走近,“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我没有...”我固执的撇过头,不想让他窥见我的脆弱。

    井煦却径直走到我面前,掰过我的脸直面他,在见到眼尾噙着的那颗豆大的晶莹的时候,他抽搐了眉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揉碎了从鼻间呼出。掌心托着我的下颚,略微粗糙的用拇指指肚揩去我的眼泪,粗鲁的动作刮的我脸颊生疼,拍开了他的手,忿忿的怒视着他。

    井煦摇着头,吐出的话嘲弄无比,“你还没明白。”

    “...”

    “陪在他身边的,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你。”

    “为什么!”

    他嘴角的弧度愈大,“因为你跟我扯上了关系,跟我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不会,忻景泽更不会。你跟忻景泽,始终不是一类人。只有我才懂你。”

    “井煦!”

    他笑的恣肆,“你大可试试,你究竟给他带来的快乐更多,还是痛苦更多。”

    井煦的话让我一瞬心慌,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怎么办,我不敢试...我不敢拿忻景泽赌。

    我抬眼对上他的眸光,狠厉决绝,叫我都心颤的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井煦却走上前来,牵起我的手,勾着我的手指与我十指交缠,他低沉吟吟如催眠的道:“你只要知道,只有我,才会始终如一的陪在你的身边,甚至都不需要转身,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

    “你在想她为什么没出现是吗?”

    “...”

    “你被她,抛弃了”

    短短的几个字如平地惊雷,炸的忻景泽半响都没有缓过神。

    他拧着眉头,眼眶压迫眼头瞧着狰狞可怖。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捏拳,月白的指甲剜破掌心,猩红的液体挤出指缝淌流。身体隐忍的颤抖,似断了根随风曳动的扶柳,摇摇欲坠。

    井煦咧开嘴将忻景泽的情绪一览无遗,心情不错的道:“怎么样,现在心情如何?”

    “这是她的选择。”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井煦悠悠然的靠近他,忻景泽的身体霎时僵硬的紧绷,眼眶涩紧的泛红,“这个结果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那不然你为什么演那出戏给她看?”

    忻景泽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但是她还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

    “看她吃醋,以为你生气、发疯...很有趣,是吗?”他换下笑吟吟的脸,阴冷的道:“只是很可惜,你忘了,有我在她的身边,你的这些小把戏,不过是我玩剩下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她说,是有意故意刻意?”

    忻景泽终于摒弃身份握紧五指将带血的拳头挥向井煦的脸上。

    他向后退身却还是挨到,脸颊沾上顺着掌纹淌下的鲜血。

    他咂舌一声,拇指拭去嘴角的鲜红涎丝,冷眼睨向他道:“你知道吗,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

    —

    忻景泽因为自杀进医院了。

    当我从机场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忻景泽正垂首坐在病床上,佝偻的似耄耋老人,神色黯淡失了血色般无光。当下我也慌了神,没有时间去细想给我打电话的人为什么是井煦,只跨步走上前去。动作的声响惊扰忻景泽,他动了动头颅却没有选择抬头看向我。

    “忻景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踱步至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垂着头颅,低笑一声,摇头道:“你能帮我倒杯热水来吗?”

    我吞咽下口水点点头。还没捂热凳子的屁股复又抬起走至门边提起热水瓶,汩汩升腾雾气的滚水倾倒入杯子中,我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身去,只见忻景泽正坐在病房的窗台上,身后的窗户大敞,呼呼的往房间内灌入冷气,他神色倾尽温柔的看向我。

    他说:“算了,我放过你了...”

    黄泉路上,我不要你与我为伴。

    顾不得甩脱手后水瓶里的开水倾洒浇落手臂的肌肤,我朝忻景泽奔过去。

    抓到了抓到了!就差一点点!

    手指触到他的指腹,我蹬着脚往前一扑,勾着他的手指顺势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自己却因为惯性摔过窗沿。

    我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井煦,第一次他露出如此表情,惊惶、恐惧,他叫喊着,朝着我的方向奔了过来。

    因为害怕疼痛索性闭上双眼冷静接受死亡的到来,所以我没能看到,忻景泽为了抓住我也从窗边跳下来的身影...

    他爹的,忻景泽,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不过真让人害怕啊,希望不要太疼,最好一下就过去的那种...

    “忻景泽怎么能他爹的生的那么——”

    我骤然睁开眼,半响没有缓过神的眨着眼,环顾四周,眼前的场景如此熟悉,叫我一时怀疑这是梦,还是人们所说的生前走马灯。

    “怎么了?”

    “井煦?!”

    他歪着头看我,不解我刚才痴呆的模样。

    “你刚刚想说什么?忻景泽怎么了?”

    我讪笑两声,“我说忻景泽怎么能他爹的生的那么丑,没你一半好看。”

    “真的吗?”井煦弯了眉眼,那般灼灼耀目。

    “恩!”我重重点头。

    我忽地意识到,如果不是预知梦,或许我重生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我没有说出这句话,忻景泽就不会被井煦伤害,一切都来得及...忻景泽会毕业,结婚,生子,而我则会与井煦,纠缠至死。

    瞳孔在眸中跃动,男人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