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们之间 08深夜的温暖
她想再听清楚一些，却只听见门被人关上的声音。 数分鐘后，开发处处长一行人带着一些怒意走了出来。晓风悄悄跟在后头，内心有些焦虑，担心自己还没送出变更地目的事情东窗事发。 「真搞不懂万总的想法，他推案子一向快狠准，在万总的手上没有压住一个月以上的案子，这次为什么迟迟不肯决定？加上变更地目的时间，要算入今年的业绩看来是不可能了，唉……」晓风听到最后面两个员工讨论刚刚在万禕办公室里的对话，她内心纳闷了起来。 「上次林特助不是还要我加紧速度办理这个案子申请变更地目吗？为什么……」她站在走廊上发愣，直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劲，秀气的眉头纠结着。 去问林特助吗？……不，也许他也不知道万禕真实的想法，反而会被发现自己还没送件。 晓风忖度了很久，她下了决心，想要试探万禕对她们祖厝的想法。她拿着文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正冒冷汗，毕竟这个决定若赌错了，就没有退路了。 她轻敲了万禕的门，接着一如往常俐落地走到他的办公桌旁。万禕戴着蓝光眼镜，看着电脑萤幕，修长的手指轻按滑鼠。 晓风淡粉色的蜜唇缓缓张开，「万总，刚刚听到开发处的人讨论『德心v万商办专案』，我想确认一下，之前送到我这边、请我办理变更地目的作业是否还要进行？」她迅速的说完，感觉到胸腔那股抑制不住、如雷的心跳声。 万禕正在动作的手指突然僵住，阴冷的目光朝她扫来，看了看她那双强忍情绪的水眸，再往下看向她手中的文件，接着将文件抽了过来，一页一页地看。 见他不说话，还这么仔细地看着那些文件，晓风更紧张了。 万禕不着痕跡地在心里思索，这案子早就请人暂时压住，为什么文件会外流？还是到她的手中？ 他勾起嘴角，对着晓风说：「顏秘书认为呢？这个案子，该不该进行下去？」他将球丢给晓风。 晓风对上他那犀利的双眸，彷彿什么事情都会被他看穿。她决定这次不再轻易地被牵着走，眼神也变得深沉，「进公司以来，万总精准的投资目光令人折服，但若决定将本专案延期，一定也有更重要的原因，我只是想跟万总确认下一步。」 万禕扬起了浓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发出会心的一笑，总算她也成长一点了吗？ 「文件留给我吧，这个案子目前没有我的指示不用动作。」他说完，用弯起的左手食指抵着下巴，将目光转向电脑萤幕，不再说话。 晓风暂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起来万禕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她转身正要离去，万禕突然叫住她，「顏秘书。」 她回过头，大而圆润的双眼望进万禕那幽潭般的眸子，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给你文件的人是谁？我跟他说一声。」 「……是林特助。」晓风想不到说谎的理由，直接回答了他。 「知道了，谢谢。」他拿掉了蓝光眼镜，用食指和拇指轻拧着眉头，接着起身，看着晓风离去的背影，用手指敲了敲那深色胡桃木办公桌，唇角瞬间勾起一抹微笑，「哥，你在我这里佈下的眼目还真多，未免太过劳师动眾。」他老早怀疑林特助，但这下因为晓风的关係阴错阳差地确定了。 压下这个案子，是在他调查晓风的背景以后。 早在林特助喜孜孜地将这个案子的所有权人让售合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便起了疑心。虽然这个地点、方位都不错，但他不相信林特助这个人，虽然签了开发同意签呈，后来却发现这是万嘉翔的幕后指使，除了引导晓风对他的仇恨，还可以让他骑虎难下，在开发处处长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做这个案子。 本来万禕也不以为意，毕竟让晓风憎恨他、陷害他也是自己想要的，万嘉翔想害他，那他便打开大门请君入瓮。但这祖厝是顏晓风仅存的希望，此刻他犹豫了，家族间丑陋的斗争把无辜的人捲进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他的脑海中浮现晓风上次在她办公室里、那澄澈而坚定的双眼泛着泪，脱下自己上衣愤恨的样子，他不可否认，自己动摇了。 几天之后，万嘉翔回国。 他一如往常在凌晨看盘、与海外转投资公司召开视讯会议。 当他关掉萤幕、走出房间，一边揉着后颈一边走到厨房时，被那温暖而晕黄的灯光吸引了注意力。 「晓风？」 晓风正在餐桌上用双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眼神因为男人的出现瞬间做出强打精神的模样，看来好笑又傻气。 「嘉翔哥！辛苦了，你饿了吧？」她赶紧站起身，把桌上一个个罩上碟子的碗盘打开来，空气中瞬间瀰漫着一股美食的香气──是一碗看起来很美味的煲汤和几盘份量不多的青菜。 「这些是……」他有些迟疑，这么晚了，佣人应该都休息了，难道是她让人做的？ 「是我做的。这几天嘉翔哥回来，每晚却还要熬夜加班，我发现你都会来冰箱找吃的。与其吃一些加热食品，不如我帮你准备一些吧！你别看我这样子，从小我就跟奶奶学下厨，去餐厅打工也学了不少好菜，你试试看？」她一边说，一边摆起白色的瓷汤匙和贴有金箔的黑色筷子，拉出椅子要万嘉翔坐下。 男人看着冒着白烟、丰盛的宵夜及女人一脸疲倦却漾着幸福笑容的表情，感觉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起了化学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