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泰硕是秉甲送给他的小弟，话不多，做事利落，很是中用，两人粗粗收拾好行李就到了典狱长办公室。 韩宰浩也没有主动为难他，一只脚踩在他刚擦干净的桌面上，典狱长立马唯唯诺诺地起身，搀扶着韩宰浩让他坐在自己的单人沙发椅上。 “哥，求您体谅体谅我，金城翰是我的老乡，我一家老小都在老家，他要是报复我的家人我就完了啊大哥！” 韩宰浩抬手制止他的哭诉，亲切地摸着典狱长的耳朵，“所以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啊，是是，我知道……” “那你他妈的倒是把我安排好啊！” 韩宰浩一巴掌印在典狱长的后脑，“让我睡过道吗？” 事发突然，典狱长也是早晨才接到犯人转入通知，被两个黑道大哥轮流吓唬了一番，早就欲哭无泪，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典狱长，就先给宰浩哥找一间牢房啊，不然今晚要住哪里？”高泰硕出声提醒他，他们没必要为难不相干的人。 “是是，我看一下，”典狱长赶忙打开抽屉，翻找钥匙，“513号监室还空着，可以住，可以住。” “哎哟！那真是谢谢我们典狱长了！” 韩宰浩起身握住典狱长的手给他鞠躬，典狱长被吓得险些跪在地上，连连道歉才把人送走。 韩宰浩到了513号，四处看了看，虽然也是单间，但比自己之前住的要小一半，他烦闷地倒在床上任由高泰硕帮他收拾。 “你是谁？”高泰硕警惕地挡在韩宰浩面前，不让赵贤秀靠近一步。 “我找他，”赵贤秀敲敲牢房栏杆，“knock，进来了哦。” “谁准你……” “泰硕，你先出去吧。” 韩宰浩扔给高泰硕一条烟，高泰硕接过鞠了一躬退出去，走之前还狠狠地剜了一眼赵贤秀。 “神经……” 赵贤秀走进房间，泰硕……，怎么和之前看到的那个长得不一样，是同名同姓吗…… “来干什么？” 韩宰浩又拿出棒球一下一下地扔向墙面，一次性点着两根香烟，在嘴里猛地吸了几口，将其中一只递给赵贤秀。 赵贤秀接过来夹在指尖，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坐下来，“我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关于接下来如何安全度过这几个月的建议。” “哼，”韩宰浩冷笑，“我有这么多小弟，你觉得我会不安全？” 赵贤秀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韩宰浩深吸一口烟，金城翰不会无缘无故地被送到他面前，典狱长的背叛已经说明了问题，人们渐渐开始离他而去了。 “什么建议？” “与金城翰合作。” 赵贤秀简单地说了一下具体办法，无非就是俯首称臣，把金城翰当做大哥一样尊敬。 可韩宰浩却不想。 “我在这里两三年了，凭什么他一来我就要低头？” “那你可能会死。” 赵贤秀没有把真正指使金城翰的人告诉他，他觉得得韩宰浩自己亲自认识到他所依靠的靠山并不牢固时，才会慢慢倒向他。 “怎么可能？” 韩宰浩嘴上这样说，手上的动作越发不安，烟灰落了满床都不曾察觉。 “那好吧，”赵贤秀起身要走，他了解韩宰浩，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相信，“只是暂时合作，以后你想杀他随时可以，好好考虑吧。” 韩宰浩叫住他，“你，怎么知道的？” 赵贤秀勾唇，他果然动摇了，他有些庆幸自己知道这一切的结局，也有幸自己始终在韩宰浩心里有一席之地，起码说的话他会听。 “秘密。” 韩宰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拿出手机给高泰硕发了条短信。 夜幕降临，犯人们点名后都回到了自己房间，韩宰浩早早地躺下，一整天的混乱消耗掉他太多精力。 还差最后一步就进入梦乡，韩宰浩闭着眼，认真数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 七、六、五、四…… 待最后一声数完，韩宰浩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下去，与此同时床下的高泰硕长腿一扫把来人绊倒在地，那人手中的匕首“咣当”掉在地上，挣扎着要去拿。 韩宰浩裹着被子上前踩住他的手，让高泰硕把他绑在床腿边，匕首被韩宰浩捡起拿在手中把玩。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韩宰浩看着这个眼生的囚犯。 那人不接话，高高仰着头，仿佛不屑于和韩宰浩搭话。 “你不说，我就来猜猜看，”韩宰浩用匕首在他大腿根部来回蹭，“高秉哲？” 见囚犯神色如常，他又换了个名字，“金城翰？” 那人有一瞬间的慌乱，被近在咫尺的韩宰浩捕捉了去，“好，那就是他了。” 说罢匕首在血管密集处轻轻一划，动脉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那人哀嚎起来，被高泰硕塞住嘴带了下去。 韩宰浩盘着腿坐在床上，还好他在赵贤秀提醒后有所防范，否则现在血流成河的就是他自己。 待高泰硕回来后，韩宰浩对他耳语了几句，两人就来到了金城翰所在的牢房，故地重游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大哥，今天我来正式地拜会您！”韩宰浩行了一礼，恭敬地说。 金城翰手中拿着本圣经，左右都各站了几个人，他点点头，“是你啊，我在外面就听说过你，很厉害的朋友呢！” 韩宰浩上前一步，“您的传说我从小听到大，很是尊敬！” 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韩宰浩眼神示意想要和金成翰单独聊聊，金成翰便挥手让小弟们都退下，高泰硕出去前不放心地看着韩宰浩，直到他点头才走开。 “你的手下，似乎很担心你啊？”金成翰拿出一只香烟点上，韩宰浩看出那质量比他们在监狱流通的要好太多。 “没有的事，我来是想和大哥谈一件交易，有闲杂人等在场不方便。” “什么？” “让我加入您的帮派吧！” 说完韩宰浩双膝跪地，手掌撑住膝盖，头低垂着，一派恭顺，金成翰见状赶紧让他起来，“你不是高秉哲最信任的人吗？” 实话说他非常欣赏韩宰浩的能力，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动了将他收入麾下的念头，可事情不能这么快结束不是？ 于是他装模做样道：“哇，这可是让我很为难啊，挖墙脚这种事传出去可不怎么光彩呢！” 韩宰浩笑道：“哥，我早就不想跟着高秉哲，这么多年总是替他坐牢顶罪，秉甲作为他的侄子也和他不是同心同德，我换一个开明的领头人，又有什么问题呢？” 金成翰十分心动，他要是能拿下韩宰浩，那高秉哲的贩毒系统他也能收入囊中，他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财政状况很不明朗，很需要一些新鲜血液。 “你是说，你，连带着高秉甲，都要跟着我？” “那是自然，秉甲一直听我的，况且只有他接手会社，成员们才不会有异议啊！” 金成翰看着他真诚的表情，做出很惋惜的表情，压低声音道：“唉，也不怪你背叛，其实啊，我在入狱之前，高秉哲曾亲自来关照过，说......” 韩宰浩疑惑道：“什么？” “他让我除掉你。” 晴天霹雳，他假意投诚只是为了除掉金成翰，没想到却意外得到这个消息，比起震惊更多的是心寒。 突然他想到赵贤秀那句话。 “那你可能会死。” 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哥，我不意外，”韩宰浩苦笑道，“有很多次任务时我都突然受伤，次数太多也就渐渐明白了，所以这次，您能明白我的忠诚吗？” 金成翰之所以这样毫不避讳说出来，是为了让韩宰浩彻底死心，光是韩宰浩倒向自己还不够，他要断掉他的后路让他无法撤退。 “唉，小弟，让我再想想吧，你先回去，不要太过伤心。”金成翰体贴地拍拍他的肩膀，韩宰浩适时挤出两滴若有若无的眼泪，用手背一抹。 除了金成翰的私人牢房走到拐角，高泰硕递上来一只老年机，上面的号码已经拨好，韩宰浩轻轻按下，那边很快接通，是高秉甲。 “噢，秉甲，是我，来趟监狱吧，哥哥想你了！” 结束通话后他把手机扔回高泰硕怀里，发现他正插着兜模仿自己的站姿，脸上的表情也是出奇的相似，手机砸在他身上还来不及接就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泰硕，你喜欢我吗？为什么老是学我？”韩宰浩插着兜问他，眉毛轻轻拧着，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 “不是，大哥，我觉得您很厉害，模仿是为了表达尊敬！” 高泰硕没有说谎，他从二十岁跟着韩宰浩开始就觉得他的能力并不逊于高秉甲，人格魅力强大到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地效忠他，信服他。 “泰硕啊，知道为什么你是秉甲给我的人，我们还这么亲吗？”韩宰浩手掌盖在高泰硕后脖颈上，把他的头压向自己。 “不知道。” “我觉得你很有想法，是个很聪明能干的朋友。” 高泰硕愣愣地看着韩宰浩，朋友，他并没有其他小弟跟着韩宰浩的时间长，也很少跟他出任务，只不过每次入狱他都会陪着韩宰浩而已。 “走吧！该去看看我的小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