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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事从来不会丧失目标,认准了什么就做到底。无论是一意孤行地跟着贾御,还是永远给任洲留着心中的一块净土。和其他普通的高三生不一样,顾梓楠从来没有被考大学这件事捆绑过,甚至在任洲竞赛前,‘一辈子做调酒师浑浑噩噩这样过去’的念头也曾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什么东西改变了。所以他蒙着眼睛开始学。即使从零开始、眼前黑暗一片,他也能隔着邈远的距离,追随着任洲的光缓缓移动。他终究不是天才。顾梓楠自嘲地笑笑,沉默地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走出教室的时候,正巧看到任洲上车远去。他俯身趴在栏杆上目送着黑色轿车变成一个小点儿,面容慢慢模糊在暧昧的晚霞中。人要少做梦啊,果然。高考前一天傍晚,任洲兴冲冲地去‘深浅’找顾梓楠,还没走到门口,却听到巷子深处有响亮而细气的猫叫声。他慢慢地挪过去,发现顾梓楠正穿着一身休闲服背对着他蹲在那里。等走近了,他才看到是一只很小的猫咪在仰头冲顾梓楠努力地叫。小猫咪甚至刚出生不久,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倚靠在身后一只瘦长的橘猫身上。那只成年橘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微微张开的猫嘴边挂着白沫,已经僵**。顾梓楠背对着任洲,声音淡淡地:“从上个星期开始一直叼着孩子过来,我以为是为了多讨点食······你倒是机灵。”任洲也见过那条猫好几次。顾梓楠从两年前遇到这只流浪猫开始,每次留了些鱼尾巴虾头的都会单独放在后厨一个小塑料盘上,猫会坐着等,也不当场吃掉,而是叼着慢慢离开。次数多了,偶尔还蹭着他的腿撒娇。现下看来是母猫特意叼着孩子走到这里才咽了气。任洲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胸口却微微泛疼,忍不住把手轻轻按在顾梓楠肩上。“它怎么会······”顾梓楠迅速截断了他的话头站起身来:“吃到鼠药,或者,被人喂错东西了。无所谓,生命本来就是这么脆弱,所有活物都一样。”他冷冷地说完,却被任洲拦在原地。“才不是无所谓。现在这个生命不是延续下去了吗?阿楠可以选择继续喂它的。”他越过顾梓楠肩膀,看着那只虽然孱弱却依然拼命叫唤的小猫。一只可怜巴巴的野仔,仿佛知道这是它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正不断迸发出它小小身体里的全部力量。顾梓楠薄唇紧抿,眼下染着淡淡的赤红。半晌,他沉声道:“迟早都会死,没必要浪费时间浪费感情。”说着,绕过任洲往巷口走去。任洲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弯**将小猫托在手心里。他皮肤上泛起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又慢慢消失。他把小猫轻柔地托在胸前,追上大步流星的顾梓楠。明明就是想起没喂猫才过来,还死撑着!顾梓楠诧异地看一眼抱着小猫的任洲,撇开了头。任洲跑得急,头上出了层薄汗,眼下看顾梓楠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也略冒起火,一只手伸进裤兜,把一个小小的囊包掏出来砸进顾梓楠怀里。是用绿丝精细编织,勾着银线的一个小包,上面还有“灵岩寺”三个字。“早上和爸爸爬了一个多小时山,给你也求了一个!”任洲有点气鼓鼓的,那只小猫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嗲声嗲气地叫着。顾梓楠怔怔地握紧了小囊包,看着一脸认真的任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逐渐有了坚定又明亮的光。“别用父母的错惩罚自己!”说完,任洲左手护着小猫,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明天加油!”那个笑容撞进顾梓楠眼里,泛起胸口一片涟漪。他能读懂那个笑容是在说:你没问题的。作者有话说:写文看文真的应该是一件很快乐很纯净的事情。野仔34考试的两天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交上了人生前十八年的答卷,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神情。夏日傍晚,少年的肆意时光珍贵而不可及。还没走出考场,任洲就隔着层层人群看到了任丞年。这几天他一直忙前忙后,美国那边的事一摊子丢给了秘书,毕竟天大地大,儿子高考的事最大。“刚买的冰沙,考完可以放开吃了。”任丞年把手里的小杯递给任洲,很自然地接过任洲肩上的包。任洲用小勺戳了一口,甜滋滋的,爽口。走到车边,他四处环视一圈,最终有点失望地慢慢低下头,钻进了车里。任丞年从后视镜里看道他耷拉的表情,稳定了一下心绪,说:“任婕······现在在住院。”任洲吃惊地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任丞年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我带你去看她。”三天前,六月五号傍晚,尚景苑一栋别墅失火。别墅的女主人饮酒后坐在窗边抽烟,浑浑噩噩地将整片复古窗帘点着,火势沿着木质家具和皮沙发一路蔓延。等消防赶到,那女人还坐在窗边,根本没有动过。整个客厅的角落都冒着熊熊烈火,她坐在那儿,像血红洞xue里一只白蜘蛛。急救车上,医护人员翻遍她的手机通讯录也只找到了任丞年以前国内用的号码,而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任婕被就近安置在S市医院的事还是昨天董洁打电话告诉他的。车子还没出学区路段,行进得很缓慢。任洲看着街边一群穿着校服买甜筒的人,他们笑着打趣、玩闹,那种纯然的活泼和外向刺得他一颤。自从任婕义正严辞地把他留在身边,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和同龄人打交道。等回过神来,已经能看到S医院白色的大楼。任洲和任丞年沉默地乘电梯上楼,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仍然让任洲微微皱起眉头。他不禁想着,任婕竟然可以忍受住在医院里吗?隔着玻璃看到重症监护室里的任婕时,他算是明白了。任丞年在车上没有说她伤得多严重,可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几乎浑身都包着绷带,只有脸上比较干净,分布着几个挑破的水泡。听消防员说,她是紧紧用手臂遮着脸的。即便是烧死,也想要护着那张已经逐渐衰败的皮么?任洲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任婕那么要强,如果清醒肯定要尖叫着让他们滚开了。任丞年揽着他的肩走出医院,低声说:“现在只是担心感染,过两天移植皮肤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华灯初上,任洲眼前朦朦胧胧地模糊了一个又一个光球。他努力点点头,然后轻轻擦过眼角,勉强向任丞年笑了笑。‘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