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怨(李承泽深知,范闲对他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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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化莫测,白云苍狗,斗转星移,终是沧海桑田。 是夜,乌云笼罩,明月无踪。 座落于京都郊外的某间别院,院外层层重兵把守,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院内寝室焚着龙涎熏香,一名俊美青年斜倚于罗汉榻上,支手托腮,坐姿慵懒,身着金镂祥云缠龙墨袍,帝冠束发,鸦发倾泻,浑身缠绕着一股狠戾之气,黑豹般优雅而危险。 青年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往唇中送,视线犹若猛兽紧锁猎物,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榻上那人,彷佛在期待着那人能够轻蹙眉头,自无梦的长眠中苏醒。 那人躺于架子床上,身上盖着龙凤呈祥蚕丝被。被褥捂得厚实严密,唯恐一丝寒风灌进,将人冻着。 那人生得好看极了。俊秀的五官镶嵌于白皙精致的脸蛋上,一撮浏海斜垂,轻掩那人如画侧颜。 然而他却双眸紧闭,面上血色全无,死一般惨白。 青年凝视良久,直至那颗颗饱满多汁的葡萄皆入了腹,仍旧不见那人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他泄气似地将残梗扔回盘中,遂悠悠起身,走过铺满一室的雪白羊毛地毯,行至床畔,宽衣解带,随手将褪去的衣物挂于一旁锦屏之上,放下幔帐,翻身上床,灵巧地钻入被窝之中。 青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人揽入怀中,深怕稍有不慎就将这脆弱的人儿搕碎了。 他将下颔搁于那人脑袋上,双手环过那人腰间,悄无声息收束双臂,将人牢牢锁入怀抱之中,汲取着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 为了这美妙的剎那,他等了足足三年。 一室静谧,祥和安逸,青年餍足似地阖上了眼,享受着纯粹的谎言,沉沦于虚构的幸福之中,无法自拔。 * 蝶翼似的长睫轻颤,遂徐徐展翅。 李承泽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景象恍若为迷雾弥漫,朦胧不清,只能隐隐瞧见一名成年男性的模糊轮廓。 愣怔好一会儿,回过神的他用力眨了眨眼,待覆于眼上的薄雾为生理泪水洗净,适才看清楚面前的青年是为何人。 ……范闲? 李承泽下意识想挣脱这温暖的拥抱,然而浑身却蓄不起劲,酸痛不已,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令他疲倦至极。 怎么回事。 李承泽茫然地盯着范闲的睡颜,神情浮现出无所适从的困窘。 他明明……已经死了。 三年前,二皇子李承泽与太子李承乾、长公主李云睿联合起兵叛乱。兵败之后的李承泽为皇帝禁军幽囚王府,一杯鸩酒入腹,毒素沁透五脏六腑,穿肠破腹,饶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回天乏术。 濒死之景历历在目,李承泽十分确信他已于兵变当夜与世长辞。 然而如今的他却在范闲怀中,再次睁开了眼。 范闲拥他而眠,姿势缱绻犹若鸾凤交颈,兴许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们恩爱缠绵,犹若深情鹣鹣。 但偏生这人是范闲。 范闲与李承泽之间隔着一道道跨不过的血海深仇,洗不净的杀业,偿还不清的罪孽,层层迭加,终令彼此反目成仇,成王败寇,至死方休。 李承泽深知,范闲对他恨之入骨。 可既然如此,范闲为何又要这般亲密地抱着他? 一股寒意猛然窜上,荆棘似地缠绕背脊。纵然李承泽置身于厚实的被窝之中,属于另一具身躯的热度源源不绝传来,却仍如置冰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事态诡谲怪诞,似有千丝万缕缠绕成团,剪不断,理还乱,远远超出了李承泽所能理解的范围。 李承泽僵硬着身子,纵然气力已恢复大半,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会惊醒熟睡的范闲。 伴随时间流逝,覆于脑海中的胧雾逐渐消散。李承泽的思绪复而清澈,那沉寂的不堪过往亦自回忆的深处涌入脑海。 濒死之际的委屈与怨怼袭上心间,掀起怒涛。李承泽的鼻头微酸,温热的泪水失控地盈满目眶,断线珍珠似地向下坠落,无声滑过脸庞。 李承泽没想哭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哭了?” 这时一道醉人的磁性声线,突兀地划破了寂静。李承泽瞪大噙着泪水的双眸,愕然地盯着不知何时苏醒的范闲。 新帝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唇角微翘,绽出一丝羞赧笑容。遂而抬起手,拨开李承泽的浏海,覆上脸庞,指腹缠绵摩娑,轻柔抚拭,为李承泽擦去眼泪。 李承泽如遭雷击,唇瓣翕动,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对劲。 这样的范闲,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范闲。 剎那间,李承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这不经意的念头让他骤然刷白了脸。 李承泽下意识就要往后躲,可新帝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却如坚不可摧的玄铁牢牢禁锢着他,无情地将他的挣扎化作徒劳。 李承泽的挣扎于新帝而言就与猫崽撒娇无异。新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眼眸微阖,神情满溢刚睡醒时的慵懒惬意。 被这样的范闲凝视,就好似被蛰伏黑暗中的猛兽视线紧紧锁定,李承泽忽觉自己就是那只即将被咬断喉咙的脆弱猎物,只能任由恐惧的毒蛇无声无息缠上他的心脏,嘶声吐着蛇信威吓。 李承泽好不容易寻回声音,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现在的你……是哪一个范闲?” 新帝紧箍着李承泽柔韧的腰枝,另一手轻轻揉捏着李承泽的后颈,状若安抚。 “范闲一直都只有一个,傻承泽。”新帝嗓音微哑,用一种梦呓般的虚渺语调轻声道,“乖,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别怕。” 李承泽攥着新帝的衣角,止不住颤抖。 “天色还早,再多睡一会儿。” 耳畔响彻新帝的缱绻低语,紧接着一股钝痛袭向后颈,李承泽还未能自恐惧中抽离,意识就已坠入虚无消散。 既然都已经苦苦守候了三年,那么此刻稍微放纵一下……新帝怜爱地吻住李承泽的唇瓣,幽黑的眼眸深处逐渐涌现出爱欲与疯狂交织而成的扭曲漩涡。 也是能被原谅的,对吧? 【睡jian成就get】 万籁俱寂的那一夜。 二皇子李承泽躺在范闲的怀抱中,雪白衣裳浸染了死亡的猩红,犹若石蒜花海盛放,妖冶而艳丽。 他笑,范闲,这种笑话一样的人生,我不想要。 他道,如今,欠你的,我也只剩这条命偿还了。 他问,这样,你我前尘恩怨,能否一笔勾销? 范闲搂着李承泽,泪水淌了满面。他的神情空茫,犹若被活活剜去一块心头rou,空荡荡地,除却无尽的绝望,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情感。 初秋晚风吹拂,吹散了屋外飘花落叶,吹凉了怀中身体余温,吹灭了室内摇红烛影,一寸寸的黑暗骤然而至。 那污秽的,恍若源自无尽深渊的黑暗,浸湿脚踝,淹没双腿,漫过腰枝,吞噬胸膛,扼住喉咙,覆上双眼,顺着七孔灌入身躯,融进血rou,腐蚀心灵,将他的存在彻底染黑。 未来将会血洗千阶,弒君篡位,登基称帝的青年埋首至冰冷尸骸的颈边,撒娇似地蹭了蹭,无声咧开嘴角,似哭若笑,隐隐显露病态的痴狂。 不要紧的,从今往后,我护你一生平安,一世无忧。 然后,我们终将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就和以前一样,至死不渝。 这一夜,死了一个二皇子,疯了一个澹泊公。 黎明破晓,曙光乍现。 一袭白蟒箭袖袍的少女持着佩剑,悄然无声地于寝室一隅显现了踪迹,琉璃似的眼珠子转了转,穿戴整齐的新帝坐于床畔,垂眸注视着床榻上那人的睡颜。 唯独熟睡之时,李承泽的眉头才会舒展而开,淡去眉眼间的阴霾与狠戾。 犹若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未曾历经皇权斗争,血雨腥风,无须铤而走险,步步为营,只需高枕无忧,沉沉而眠。 当年靖王府诗会初见,李承泽一眼便认出了他。可李承泽却不愿同他开诚布公,回到他的身边,而是选择隐瞒身分,欺骗构陷,三番两次置他于死地。 明明在在这世上,李承泽唯一能够信任,真心依赖的人只有他。 但李承泽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 新帝戳了戳李承泽的脸颊,唇角微勾,泛着冷意,神情晦暗不明。 少女瞅着呼吸匀稳的李承泽,眼底掠过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淡若无痕,稍纵即逝。 这时新帝慵懒抬手,坠下的玄色广袖阻断了她的视线。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直勾勾盯着那名喜怒无常的南庆新皇。 “陛下,您有何吩咐?” 而新帝依旧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沉睡的人儿,连一抹眼神都吝于施舍于少女。半晌,新帝薄唇轻启,声线平淡,听不初喜怒,“伺候承泽的那丫头,朕瞧着挺伶俐的,就留她……” 少女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名婢女的轮廓,静待新帝未尽之语。 “至于那些怠慢了承泽的下人……”新帝顿了下,遂悠悠道。 “全杀了吧,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