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乳虎啸谷

    “玉皇上帝，诏曰：向闻悠悠乾坤、茂泽海荒，能者获荣，贤者获尊，今有西岳圣母之子刘沉香，蹈仁履义，孝悌忠信，朕感怀泣涕，敕封尔为西岳太子、孝感仙子。尔具架海擎天之力，逸群济世之才，且为推就三界法度尽心竭力，以命求索，故朕仰承如来佛祖法旨，封尔迦蓝昙海神。朕与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东极青华大帝、太极天皇大帝、大地之母共议之，尊尔浩德显灵王，授尔玉宸元帅，赐元帅大印，可号令天水二军、三界诸神，望尔今后晨兢夕厉，不忘圣恩。特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重华雄殿，金銮宝宫，灵霄帝堂，那中央玉皇大帝驾座御位，下首朝臣文武两分，各站东西，瑶池值官一左一右服侍圣驾，而今日朝会，玉帝大封臣子，特召沉香入殿，再颁圣旨。值官念完后上前交付圣旨，沉香不卑不亢地领旨谢恩，只是群臣不满，或妒或怒，或觉他年轻气盛、德不配位，一时趾高气昂，目光傲慢地看着大殿正中的沉香，犹如群狼环伺，只待咬颈分之。

    神将庞煜与毕宗远窃窃私语，言辞中大有轻视沉香的鄙夷之语，恰好哪吒立在外侧之首，听了个完完整整，当下嗤笑一声，故意扬声道：“庞将军和毕将军若对陛下的旨意有所异议，不如直言进谏，何故说给我听？”

    此话一出，大殿内鸦雀无声，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仙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三人，杨戬视线略瞥过去，目光由上及下，很是简单地扫了一遍庞煜毕宗远，二人偏巧难以忽视这道目光，不免心中忐忑，如芒在背，可还没来得及缓神，眼睛再一抬，却见那高台上的玉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面容和气却是笑里藏刀，二人登时尴尬地面红耳赤，也暗自记下了哪吒坑他们的这一笔。

    玉帝与杨戬视线交汇，又很默契地同时别开，他旋即笑呵呵地对庞煜毕宗远道：“二位爱卿有何异议？不妨奏来。”

    庞毕二人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微臣绝无异议！”

    “他们没有，臣可有！”玉帝才要提点沉香两句，好尽快略过此事，就听从灵霄殿外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女声，一紫袍女将阔步上殿，众仙回首望去，但见此女步摇簪云髻，云纹裙曳地，背负千斤锤，腰挂双手剑，英姿飒爽，狂傲乖张，虽眉上有一约莫三寸长的疤痕，但难掩绰约风姿，其艳影惊鸿，仿若玉铸刀、花成兵，刀光剑影中的一抹绝色，杀人于无形。常年拼杀于战场之上，用热血浇洒年岁，铸就一身铜筋铁骨，杀机毕露。

    此女乃是托塔李天王李靖家中幼女——李贞英，早年随李靖保护圣驾，后因屡立奇功被封为赤衡将军，大权在手，号令天军，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皆不在话下，文韬武略难有敌手，智勇双全招人嫉恨，有长辔远御之心、长风破浪之志，算无遗策、胆识过人。朝堂上与杨戬水火不容，私下里与杨戬兄妹皆是金兰之交。一百多年前，贞英赶赴蓬莱仙岛听学，近日才回，这还是天庭百天来第一次上朝，虽说迟来，又言语不敬，但玉帝赏识她，又顾念着她那比哪吒还张狂三分的性子，大多时候都由着她去。

    沉香早已退至群臣中，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质疑声，出乎众人意料，他很是沉得住气，不仅没表露出愤怒的神色，反倒颇为欣赏，甚至带着些仰慕地看着贞英，他从前在华山背那五千本书的时候，里面有一本《赤衡李四传》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书中的李贞英骁勇善战，虽为巾帼，但胜过世间大多男子，一人一兵打出一片天地，让自己在三界中屹立不倒，战功赫赫，为人赞颂，这要付出多少血汗。

    他正看着贞英神游天外，这边贞英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跟前，她比沉香高出半尺左右，却不俯视，而是一手插着腰，微微弯腰俯身，目光戏谑地上下打量着他，笑说：“你就是沉香？除了模样清秀之外我也瞧不出什么过人之处，你领过兵吗？打过仗吗？读过兵书吗？一个奶娃娃，如何拿得动元帅大印？嗯？”

    “贞英！大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速速退下！”李靖出声呵斥贞英，贞英却不以为然，自家老爹急得头发着火她也不收敛半分，仍旧充耳不闻，像座大山似的堵在沉香面前，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沉香方欲开口，就听与他相隔甚远的杨戬护道：“赤衡将军今朝回转天庭，学成第一计便是以貌取人？”一面说着，杨戬一面略含不解地看向沉香，想着这孩子站得离他这么远作甚，打进殿内就似乎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一般。

    贞英脸色一沉，直起腰来与杨戬对上视线，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冷漠淡然，两方都是凶神恶煞、互不相让，旗鼓相当，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唇枪舌战，说不定还能动起手，无论是杨戬的三尖两刃刀还是贞英的火星锤，灵霄宝殿都承受不住，以免被误伤，玉帝赶紧出面打圆场，拼尽毕生所学和稀泥。

    只见玉帝大手一挥，叫停殿内的电光石火，道：“二位爱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事好商量。朕啊，知道众爱卿对天庭忠心耿耿，皆立下过汗马功劳，大家认为沉香年纪轻、资历浅，难当大任，才心中不忿，但朕圣旨已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收回啊。既如此，众爱卿可有什么应对之法么？”

    众仙闻言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俄尔，嫦娥与杨戬、玉帝视线交错，又很快收回，这清冷出尘的仙子款款走至大殿正中，行礼浅拜道：“启奏陛下，正如陛下所言，群臣大多腹诽心谤，不过是觉得沉香初出茅庐，少不经事，但庙堂高官，能者居之，沉香能力究竟如何，还要让咱们亲眼瞧见才算数。”

    玉帝抚掌大笑，道：“嫦娥仙子所言甚妙，那就依照嫦娥之意。众爱卿，随朕来吧。”玉帝起身飞下御位，携众仙来至灵霄宝殿外，殿外彩云高悬，缥缈虚无，斜阳覆琉璃，清风绕玉砌，青鸾神鸟盘旋鸣唳，朱雀白虎坐镇殿尾，端得是幽涂延万鬼，神房集百灵。只见玉帝施法在空中一划，半空上便呈现出一面巨大的云镜，镜中之景对于他们这些在天庭生活了千百年的老神仙来说并不陌生，只见镜里薄雾森森，寒气环绕，一面广阔的湖泊寂然沉静着，湖上不生一物，风平浪静，不起波澜，而就在这湖泊中，插有一面旗帜，正无风自扬。

    玉帝笑看左右，道：“此乃天湖水，水寒刺骨，这水中旗帜是由太阿剑幻化而成，既然众爱卿认为沉香力不能及，诸位，不如手底下见真章？谁能率先夺下旗帜谁便胜，胜者可拥有太阿剑，若沉香胜，则此事罢休，若旁人胜，朕自可收回圣旨。众爱卿觉得如何啊？”

    太阿剑，锋利无比，可斩万物，数年前共工怒触不周山，杨戬则是用这把剑斩其头颅，再与洪荒诸神重塑天地山峦。（1）

    太阿剑？这不是舅舅的法宝吗？怎么被拿来当赌注了？沉香不免思量，玉帝将事情安排地如此妥帖，嫦娥姨母又与这帮人一唱一和，看来是早有准备，为的就是堵住悠悠之口，沉香见怪不怪，他已经习惯这群长辈瞒着他在灵霄宝殿唱大戏了。

    底下先是沉默一阵，尔后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

    玉帝点头笑道：“既然赤衡将军第一个开口了，不如由你率先垂范，好试试沉香的智谋与武力究竟如何，也好叫众爱卿服气，以示朕决断无误啊。”

    “臣遵旨了！”李贞英笑着扬声应答。

    杨戬立于沉香身侧，低声道：“李贞英的法力、武艺皆属上乘，才略也远在众神之上，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也有薄弱之处，只是这些还需你与她交手时自己发现，这就要看你是否细心敏锐了。”

    沉香领悟地点头，“舅舅，您是不是想看看我这些年有无进益啊？”

    杨戬被他一噎，知他心思玲珑，洞若观火，欣慰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道：“这只是其一。立威，是你在这天庭立足的第一步。让他们看看，你刘沉香，究竟是靠什么获居神位。”

    “放心吧舅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时，贞英堂而皇之地走到二人面前，言语和神情都带着挑衅，“你们舅甥俩说什么小话呢？怎么，杨二哥，要不要我手下留情一番，好让你外甥不要输得太难看？”

    杨戬讽笑：“你就算使出全力，也未必是沉香的对手。”

    “好！我就欣赏你的狂妄和莫名其妙的自信，等着瞧吧，你那斩尽天下妖魔的太阿剑恐怕要拱手他人了！”说完，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如此一来，各部站定。沉香与贞英并排站在殿门前，众仙仰头从云镜观看二人的战况，只待一声令下，他二人的比试便能拉开帷幕。只是玉帝在这之前交代过，沉香不能使用筋斗云，贞英不得使用金云步，仅能靠最普通的腾云术。

    只听得天边烟花伴着晚霞的出现而炸开，此间追逐战正式开始。沉香贞英如离弦箭般飞奔出去，就在众仙以为二人要靠速度争第一时，却见沉香甩出缚妖索，贞英扔出捆仙绳，同时向对方抛去，法器未曾缠住对方，而是在本人手中互相旋绕成结，二人奋力往后一拉，两张绳索像活物一般扭动着分离。

    杨戬不动声色地观察此间局势，制胜法宝，其一制约。他二人能不约而同地使出这招，他倒是不觉得意外。

    哪吒杵在旁侧，道：“杨二哥，你认为谁会是赢家？你当真对沉香如此有信心？”

    “他们都更擅长攻势，少有守势，只因法力无边，轻易便能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但凡遇到相性相似的对手，就要好生斟酌，是否要放弃一味的直取强攻了。”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若能两者并存，何愁不胜，论才智秉性，沉香兴许涉世未深，但比贞英多一个谦和。

    哪吒会意，旋即叹了口气，想着贞英怎会认为自己不敌沉香，从而转攻为守呢。

    再看那边，两方交手尚在继续，二人已然来到天湖边。这时二人还未动用兵器，而是rou身相搏，贞英的拳脚功夫在三界中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其中招式变化让人眼花缭乱不说，速度力量也让人望尘莫及。自然，沉香也不可能落于下风，且他擅行以柔克刚，也不失强悍，拳法交替于无形之间，打得人措手不及，二人围着天湖变换位置，稍不留神就会脱离众仙视线。

    “太极拳？”贞英此番算是领会到了沉香的难缠，不再轻视此次搏斗，而是严阵以待，更别提先前夸下海口说的放水之语，这要是再放水，那她是真可以捡起碎成沫子的老脸打道回府了。

    “粗浅短招，让将军见笑了！”

    贞英欣赏一笑，先前的狂傲淡下几分，颇有棋逢对手的快意，“好小子！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沉香的攻击对她来说仿佛是兴奋物，让她血脉翻涌，恨不得使出一身功法，好打他个酣畅淋漓，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过！纵使这般，她也不怕旁人说他与一个孩子打得不可开交，一场半局之战便能让她明白这孩子的神通是何等广大，旁人若觉得自己能够易如反掌地取胜，那他们来打好了！

    众仙看得紧张，文臣看不出上风在谁，连武将都难以评判。就在此时，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冲入天湖中，湖面迸溅出大量水花，飞至半空瞬间凝结成冰，漩涡翻滚，汩汩回旋，众仙忙凝神凑近，想看清水下情况，却在须臾时间后，湖面归于平静，可沉香与贞英并未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二人在水下打斗，这天湖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神仙提出疑问，杨戬却在心中失笑，他抬手拨开云镜，让可观范围变广，再见镜中紫光大作，待光芒消失后，沉香和贞英的元神赫然出现在旗帜旁，这时二人已经祭出兵器，大开大合，不留余地，但每次伸手时都是堪堪擦过，谁也无法完全将旗帜拔走。众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进入天湖后皆用了元神出窍之计，暗自去夺旗帜，本以为能够骗过对方，谁知竟想到一处去了。对此，哪吒等人也是哭笑不得。

    紧接着，二人元神归位，隐没天湖缠斗，那排山倒海之力搅起狂风恶浪，闷重的击打声传出湖面，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那屹立于天湖中心的旗杆终于被撼动，杆身“嗡——”地震了几回，渐渐恢复如初，可见湖中已有人更进一步，只是这人是谁尚未可知。湖心再度沉寂，就在众仙以为二人又在玩儿战术时，只见一束金光乍出浩瀚烟波，一冲飞天，掀起百尺水浪，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握住旗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跃直上。

    但见那齐天水幕前，旌旗猎猎飞扬，少年一手握旗，遥指天际，雄姿英发，神采飞扬，有丈量日月之胆魄，横踏山河之气概。

    众仙看这战局，一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沉香的年轻，让他们忘记他是如何敢为天下先，更是如何能为他人不可为。

    十六岁就能独自奔赴救母路，与天庭对抗、与三界第一战神叫板的少年，能是什么软弱之徒？

    脱胎换骨之前就能独自一人打上三十三重天的人，能是什么庸碌之辈？

    能够一呼百应，召集天下群妖攻打天庭，以想出退而求其次之术诱逼二圣修改天条的人，岂能以愚钝称之？

    霸王之勇，谋士之才，赤子之心，何不拜服？

    如此一来，众仙回转灵霄宝殿，满朝文武不再议论纷纷，贞英虽已高看沉香，却不在表面显露，仍是态度高傲，嘴上不饶人。玉帝满意大笑，命织女尽快做好沉香的朝服，尔后群臣上奏了几件小事，玉帝一应下放众人处理，之后便下令退朝。

    回府途中，李靖因公事先行一步，哪吒与贞英则踱步同行，哪吒道：“玉帝再怎样器重沉香，也不至于上来就封个这么大的官儿，还委以重任，交付兵权，莫非他是真想分权，让沉香和杨二哥互相制衡？”

    “拿亲外甥制衡亲舅舅，可真有他的。”贞英道：“互相制衡只是表面，我看互为要挟才是真。舅甥俩都在朝为官，玉帝在上头管制，这两个难得一遇的人才就会顾念着对方，不会轻举妄动了。”

    哪吒：“是啊，连你都明白的道理，杨二哥怎么会不明白，那他还不阻止沉香入朝？真是奇怪……”

    贞英赞同点头，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哼，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哪天心情好。不就是输了一场？沉香功法还未至巅峰前就能将天庭诸路神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输给他不丢人，杨二哥说得没错，你还真是以貌取人，人家只是年纪小长得小，本事可不小，你今日在大殿之上当众让人家难堪，明日我带你去赔罪，否则，我都没脸再跟沉香称兄道弟下去了！”哪吒气不打一出来，教训贞英道。

    贞英道：“哦——你这么一说，三姐成亲生子我都没表示表示，正好，明日下凡去趟华山，顺便给小外甥准备个见面礼，长命锁怎么样？”

    “你等会儿，谁是你外甥？”

    “沉香啊，我喊他娘三姐，他可不得喊我姨母？”

    哪吒：“……”他沉默一阵，丢下句：“你有病吧，去一趟蓬莱还把脑子学坏了。”便大步离开了。

    贞英在后头喊他，“诶，你什么事儿那么急啊？咱们各论各的不就行了？诶！三哥！等等我！腿没我长跑得还挺快。”

    真君神殿，沉香和杨戬一前一后进殿，门前天兵守卫才对沉香施礼，再抬头却只见杨戬，沉香早就一阵风儿似的跑进神殿了，好像杨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守卫看杨戬的脸色有些阴沉，狐疑地对望一眼，却也不敢过多关注。

    终于，杨戬在忍无可忍之下拉住了沉香的手腕，以防对方像小鱼儿似的溜走，他的手又攥紧了几分，但并不会惹得沉香喊疼。他深叹一口气，问道：“你今日为何一直躲着舅舅？”

    “外面人多眼杂啊舅舅。”沉香俏皮一笑，似乎是故意逗他，用巧劲挣开了他的桎梏，道：“毕竟在有些人眼中，我们关系一般，感情也不好，可不得保持距离啊？”

    此话让杨戬思度一番，旋即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宠溺地看着沉香，笑问：“你昨日碰上申公豹的时候，是这么跟他说的？”

    沉香可没想到他会这么抓重点，当下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道：“我这不是想套他的话嘛，只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因为舅舅跟我情谊深厚，我才有恃无恐嘛。”

    这话确实能使杨戬心中雀跃，种种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他敲了两下沉香的眉心，无奈道：“你啊——管他作甚？若回回在外都要装作陌路，你会忍心吗？”

    “当然不忍心了！”沉香不假思索道，“不提他了，舅舅，您陪我去练剑吧，这太阿剑我还不会使呢，好不好啊？”

    “好，当然好。”

    奈何天不遂人愿，舅甥俩这边才敲定事情，那边梅山兄弟就有公务找上门，杨戬只得温柔地抚了抚沉香的脑袋，愧疚道：“舅舅尽快忙完，便立即来陪你。”

    沉香也不是爱黏着长辈的性格，独自练习不在话下，正好试试这把好剑，若露怯也不好叫杨戬瞧见。他途中偶遇了逆天鹰，二人打了照面儿，沉香喜眉笑眼地问了声好就欲去忙活自己的事，但走了两步却发现逆天鹰一直跟着他。

    “叔叔，您还有什么事吗？”

    逆天鹰略显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啊，主人要我保护你。”

    沉香笑道：“可是这里很安全，您先去忙吧，不用时时刻刻跟着我的。”

    “可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跟着你的话主人会怪罪的。”

    “也好。”

    沉香无法拒绝，便任由逆天鹰跟着他来到神殿里的练武场，沉香耍了几下太阿剑却不得要领，本只是旁观的逆天鹰热心地上前指导，他的剑术得上古神指点，早已是出神入化的程度，他法力最盛时，能够以气化刃，杀人于无形，只身歼灭百万军，最难得的是，他常用的兵器是刀，不是剑。沉香惊叹于他绝妙的剑法，很是谦虚地请他赐教，一来二去，二人竟就这样熟络起来。

    “你叫沉香啊？多大了？”逆天鹰笑容和蔼，问道。

    沉香毫不扭捏地回答道：“我二十七了。”

    “二十七，二十七……”逆天鹰呢喃着，道：“年纪真小，可你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

    沉香道：“我是十六岁修炼出了元神，rou身就没再长大了，所以看着年纪小。”

    “十六岁就修出元神了？”逆天鹰眉头不由自主地聚起，心疼地看着他，道：“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啊，没有很苦。”沉香笑靥如花，“时间长了，从前的甜和苦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只踏往后路便是。”

    一如小玉所说，人是要向前看的。

    注释：（1）关于共工怒触不周山，二郎神是否手握太阿剑斩之的传说很多很杂，这里不做统一考究。因为这里不参考宝前剧情，所以杨戬的出生年代一应是三千多年前，宋朝之前三千多年应该是公元前两千多年，此时恰好对应上公元前2358年共工颛顼争夺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