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海上日出的告白（下）
第二天，两个人都难得的赖了床，桑梨是起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躺着，陆琛是纯粹的想赖床。桑梨睁着眼睛好久了，也不见陆琛醒来，转头看了过去，陆琛闭着眼睛面色沉静，轻轻地呼吸着，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也不是特别的白，嘴唇却是红润，高挺的鼻子，一双剑眉，他的好看是英气的好看，叫人移不开眼让人不会厌倦。桑梨在被子里的手张开不知道被什么引诱着想去摸一摸陆琛那英俊的脸，可是她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又忍住了。桑梨知道陆琛很早就醒了，醒得比自己还早。 后来阳光晒进屋子里，让人实在无法装睡了，两个人才起来，起来后简单吃了饭，就去了西西里岛。陆琛开车带着桑梨在沿海公路上飞驰，两边是浓郁的异国海岛风情，心情也同风一般舒畅。桑梨穿的一条碎花又不俗气的长裙，长发披散开来随风飞扬，一点都不见往日的胆小内敛。而陆琛也同样穿了一件花哨的衬衣，将他平时的凌厉严肃全给遮盖了起来。两人看起来倒是也很相配。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西西里岛逛了半天，晚上住宿在一处葡萄园农场，一栋又一栋的洋楼连成一小片的居住区，中间甚至还有游泳池。陆琛似乎与老板相识，给他们安排丰盛的晚宴，席间桑梨小心翼翼的坐在陆琛身边听着他们说话，陆琛好几次和她说不需要拘谨，但桑梨点了点头后仍然局促的小口吃着食物，观察着旁边人的一言一行。陆琛倒是喝着酒和主人侃侃而谈，像是很熟络的样子。桑梨虽然不大能看出外国人的年龄，但是她听着声音觉得应该年纪不大，或者和陆琛一般大，言行举止优雅得体，有着和陆琛一样的优秀教养，或许就是陆琛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相识的朋友。 主人给他们安排的是农场中的最好的房间，在主人家旁独立的一栋，还带着泳池。陆琛也不客气，像回自己家般自在，和主人家喝完了酒聊完了天，就自己回去房间了。陆琛喝得痛快，桑梨却有点难过了，她在别人家不自在就算了，房子里的树木茂盛，还把灯光遮住了些，于是她要拖着有些醉了的陆琛一步步试探着去找脚下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光亮的地方，可没想到中间泳池那里台阶突然高出来，又被高大又重的陆琛半压着束缚住了行动，她一时没注意直直往前摔了出去。“哎呀！”两个人扑通一声齐齐摔到泳池里，好在泳池不深，桑梨又不是完全的旱鸭子，几下就定住了身体，刚抹了两把水就想起来还有个酒醉的陆琛，慌慌张张去扶他。 “哈哈哈……”桑梨在慌张的在水中扑腾着，却听见陆琛的笑声，一看原来陆琛已经靠到了泳池边，什么事也没有。 “你还笑？”桑梨似气语气却不见急躁，游过去靠近陆琛。陆琛人高腿长，直接站在泳池里，水只到了腰上。他的衣服乱了些，几颗扣子开了，露出一片坚实的肌rou，头发凌乱，有点像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还是个很好看的花花公子。 “不生气，我没事”陆琛把人抱起来，“也没有很醉”，哄着人往房间里去。他的声音温柔，抱着桑梨的臂膀很坚实，让桑梨觉得有无限的安全感。 两个人的衣服全打湿了，房间里主人给准备的是像酒店一样的浴袍。陆琛倒还好，可是桑梨身高在外国人中就是矮子了，正常的浴袍穿在她身上像拖地的裙子，从浴室出来没几步的路就踩着了三次。 “穿着难受就别穿了，反正要睡了”陆琛看着踉踉跄跄的桑梨，擦了擦头发说。 桑梨把浴袍下摆抓在手里一点，让脚行动轻松了些，可宽大又厚重的浴袍穿在身上还是不自在。她确实不想穿着睡，可是房间里就一张床，她和陆琛睡一张床。 陆琛显然从来不会特地去和人说他们不是情侣的关系，所以这一路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情侣对待。 陆琛看着桑梨纠结，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走过去把灯关了。他走到桑梨身边，“脱了吧”，说着轻轻去拉开桑梨浴袍的腰扣，他一开口嘴里的每一个字像黏在一起一样，又像有某种魔力，桑梨的脑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浆糊，愣在原地，任由陆琛抱着自己扯着浴袍。 浴袍慢慢散开了，从缝隙刮进几丝风，凉意掠过桑梨的肌肤传到她内心深处，这时她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伸手抓住陆琛还在继续的手。“没关系”陆琛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温热的气息擦过耳朵，让她脑子再次宕机。 “灯关了”陆琛的手继续去扯桑梨的浴袍，亲了亲桑梨的头发，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像在等桑梨的回应，又带着不由分说的坚决。 桑梨看见秋天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在空中随风飞舞，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了。 当桑梨脑海中的一片迷乱中沉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被子刚好盖过肩膀。陆琛仍然抱着桑梨，把她完全紧固在自己怀里，轻轻地蹭着桑梨，嗅着头发上的玫瑰香氛的甜美气味。陆琛胸口的浴袍在两人的交缠中散开了，桑梨的肌肤贴着陆琛的胸口，体温交缠在一起，像沉寂山谷间倾泻而来的山洪般汹涌澎湃，又像江河汇于大海般平静安稳。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就静静的相拥着，感受着彼此陌生又熟悉的体温。 桑梨醒来的时候，陆琛已经离开床了。桑梨伸手往旁边摸了摸，空荡荡的。这几天每天醒来的时候都有陆琛温暖的怀抱，突然空了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 “醒了？”陆琛从浴室出来。桑梨迅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她还是光着身体的。 “衣服”桑梨不好意思去看陆琛。 陆琛把吹干了的衣服拿过来，“我去楼下等你吃早饭”，陆琛像是平常一般，可是说完话却没有马上离开，手撑在桑梨身侧看着她。 桑梨抬头疑惑的看着陆琛，他似乎在渴求什么。陆琛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往前凑了凑，在桑梨头发上亲了一下才离开下楼去。 桑梨被陆琛的动作弄得神经紧绷，等陆琛走了才舒缓了一点，她把被子拉过头顶，在黑暗中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她发现不能。 她应该推开陆琛的，她的心里却没有强烈的反感，反而萌生出一点期待和喜欢。 桑梨本来只对陌生的主人家比较不好意思，一直瑟缩在陆琛身边，今天她连陆琛都不太敢靠近了，因为昨晚纯洁又背德的亲密。两人一上午都没怎么说话，主人家问是否招待不周，让桑梨更不好意思了，她实在不想因为她和陆琛之间的事，或者只是因为自己而让别人苦恼。 内心的欲望，本应该坦坦荡荡，不应该躲避徘徊。 午后主人带着他们在葡萄园里逛逛，葡萄园里硕果累累，葡萄田旁事大片的草坪，远处有山，是一处很美丽的田园风景，听着主人家讲农场里的事，看着美景，那些迷乱的心绪渐渐跑远了。不过，陆琛却在下午的时候选择和主人家告别，带着桑梨去了海边。 “我们要去哪儿？”桑梨看着港口的游轮问。 “出海去，带你去看明天早上海上的日出”陆琛说，有个事情在他心里酝酿了很久，在今年春天刚来的时候就慢慢萌生了的，到威尼斯的那个晚上他做了最后的确定。 桑梨没有坐过游轮，更没有出过海，对于陆琛的这个行程安排是充满期待和惊喜的。游轮大概有两三层楼高，从外边看却不算特别豪华，只是来往的人仪容整洁，一举一动尊贵优雅，透露着不凡的身份。傍晚有些风，吹得停靠另一侧的几艘快艇有些摇摇晃晃，不过游轮确实很平稳。 “来，小心”陆琛伸手去牵桑梨的手，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牵手。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后，他们渐渐习惯了牵对方的手，可是从昨晚的暧昧后，这个牵手又添了很多的色彩。 桑梨愣了好一会儿，她的心里乱得很，她明白他们往深渊走了很远。陆琛的手一直在桑梨身前伸着，等着桑梨做出回应。 夕阳照在两个身上，像披了一身浪漫的霞光。桑梨往前走一步，伸出手去牵住了陆琛的手，“走吧”。 桑梨牵住陆琛的手的同时，抬头去看着陆琛，这一次她的眼神没有躲闪和犹豫，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琛。 陆琛吸了一口气，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珠宝，握紧桑梨的手，“嗯，走吧”。陆琛拉着桑梨走上游轮，看着远处的夕阳，“牵好我的手，不要放手”。 晚上的时候在游轮的露天餐厅吃饭，海上的星空十分美丽，天空上星星点点，映到海面上像一颗颗钻石，一闪一闪的，海风也温和。 她的人生中本不会遇见这样的风景的。桑梨趴着看着海面出神。 “怎么了？不舒服吗？晕船了吗？”陆琛看着桑梨平静地看着海面，眼眸却垂了下去，眉眼间似乎有挥不去的阴霾，他伸手去摸了摸桑梨的额头。 “没怎么？就是觉得有点太……，我从来不会有机会看见这样的美景，看见星辰落在大海上”桑梨觉得有点太惊喜了，让她不习惯，已经超出了她对人生对自己的认知。 陆琛走过去抱住桑梨，“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多更好的风景，我会带你去更多的地方，目光所及都是真实，没有什么应不应该”，陆琛突然词穷了，想不到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告诉桑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星辰大海的美景属于别人也一样属于她。 陆琛捧起桑梨的脸，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还要好看，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矫情又深情。 要是在别的场合别的时间或者别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桑梨都要翻一个大白眼，可今天，可经过昨晚，看着陆琛坚定的深情，她相信了这句浮夸的话。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发现每一晚的夜色都很好。 游船一直往深海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桑梨还在朦胧睡意中被外边的惊呼声吵醒。游轮上人不多，不太像那种旅游专线的游轮，桑梨看着船上的人除了工作人员看起来都像是身份不凡的人，不会有这样吵闹的时候。 “怎么了？”桑梨揉了揉眼睛。 “遇见鲸鱼了”陆琛很淡定的说，给桑梨穿上外套，“去看看”。 听到鲸鱼两个字，桑梨的眼睛都亮了。 等桑梨走到甲板上的时候，船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停靠以及泛白了，茫茫大海上看不见山峦和城市，一艘轮船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中航行，而船舱内交响乐团昼夜不眠的演奏着，深沉的乐声回响在海面。 桑梨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心也似乎突然变得迷茫如这大海一般，就在这时一声尖啸划破心里的宁静。远处泛白的天空下，蔚蓝的海面上，一群海豚争相跃出海面又消失在海水中，桑梨还来不及惊呼，又看见一条鲸鱼跃出海面，带起一阵汹涌澎湃的水浪，像大海中开了一朵震撼的花，巨大的鲸鱼躯体挡住了一瞬的光芒，而后稳稳落入大海中，鱼尾翻起又一阵波涛，像是桑梨心中的震撼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在茫茫大海中，在巨大的鲸鱼前，人儿啊多么渺小。 桑梨望着渐渐平静下去的海面，沉静在那震撼的一幕中。陆琛从背上上来抱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桑梨的脸。天边慢慢的泛起金光。 天就要亮了，太阳就要从海平面升起来了。 陆琛和桑梨一起看着海平面上越来越亮，“有一件事情我不应该说不应该做的，但是我无法克制自己”，缓缓开口。 桑梨听着陆琛深情坚定的声音，捏紧了手心。 “我以前没有想过也没有预测到，我有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不想放弃，但是仔细一想其实对我来说都没那么重要，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无比坚定的知道我不会放手。”陆琛认认真真的说着，“我喜欢你，想要牵手，拥抱，上床，想要你心里的每一寸，身体的每一寸都属于我。”陆琛紧紧抱着桑梨，仿佛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他一松手，桑梨就会回到她的世界，如果不是陆琛，她不会对某些东西那么依恋。他们之间很难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从桑梨回到陆家的时候开始。 桑梨呆呆地看着远方，她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平静得让人害怕。这一天，这一步，陆琛还是跨出去了。她无法回应，也无法拒绝，就像即使闭上了眼睛，这阳光终究还是洒满了无边无际的海面。 陆琛轻轻地用头蹭着桑梨，等着她的回应，他知道他等不到一个确切的回应，但决不会得到一个明确的拒绝。即使桑梨拒绝，他也不可能轻易放手。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割舍彼此，只是黑暗里的花不敢不能开在阳光下，最终任何拉扯都敌不过心里的悸动。 晨光从深海升起， 铺满海平线； 飞鸟坠入水面， 销迹于波涛汹涌中。 吟唱的海妖诱惑着年轻的船员， 纵使万死也不愿放弃那温柔的呢喃； 孤独的灯塔在召唤迷失的风帆， 又有谁从风暴中归航。 我是一尾鱼儿， 在海浪里随波逐流； 我是一只飞鸟， 困在广阔的天空里徘徊； 我是一缕晨曦， 照耀蔚蓝的海面； 黎明终将来临，让灵魂沉睡在花海。 如果我是一尾鱼儿， 我应该遨游深海； 如果我是一只飞鸟， 我应该翱翔苍穹； 如果我是一缕晨曦， 我应该去往阴霾之地； 时间长河里，沉沦着磨不灭的第四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