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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 第47节

    林嬷嬷捂着帕子,轻轻拧她的脸,笑道:“姑娘这小嘴啊,还是这样利索。”

    李青溦轻声笑,“此次来了,嬷嬷便不要走了。”

    林嬷嬷指指跟在后面的绮晴清霜,笑道:“这几个我都不放心,那婆子就就真不走了,陪着姑娘了。”

    她话说到这里又想起事来,倒笑道:“对了,看我这记性险些忘了。我来之前王爷和王妃让我递话:七月京中有朝会,到时他们都要进京述职,待个十天半月的,正好来陪陪姑娘。”

    李青溦也有半年多没见过自己的祖父母,万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喜,一时只是笑,连日的阴霾都散了不少,几人一起往院里走。

    林嬷嬷又叫了院外的小厮将马牵进院子里,又吩咐马夫:“莫颠着,里头的东西是活物,拴了马将篓里的东西都送去南苑去。”

    马夫应了一声去了。

    几人走在前头,清霜先前眼见石狮子跟前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多跟着看了几眼,一时未跟住倒走到最后了。正要跟在后面进门,倒被门房叫住,说是今日有人递信给南苑。

    她低头接过,瞧着是一张碧瑶笺,封口处小题“陆x”二字,她只认得个陆字,另一字有些认不大出,只是她也不傻,猜想出来这个花笺是陆郎君送来的,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一时想起那日她家姑娘说的话。

    “以后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才是。”

    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若是叫这东西败了姑娘的兴致便大大的不好了;

    可这碧瑶笺又甚为贵重,若是便这样扔了、烧了好似也有几分不妥。

    她犹豫了片刻将这花笺带回了南苑,随意寻了个角落丢着了。

    ——

    另一边,池塘亭前。

    李毓秀等了许久,才看见刘通过来,摆手招他:“可听见说了什么?”

    “说了几句话,又似说了一件事。小的离得有些远,又险些叫她府上的一个丫鬟看见偷听,走远几步也未听清。只是……”

    李毓秀问道:“怎么?”

    “倒是看见那车夫带了东西送去了南苑,小的跟上前半步

    几步,瞧着里头正是几筐六月黄大闸蟹呢!”

    刘通轻轻地咽了口唾沫。

    京城虽湖水众多,却也是内陆,想要吃一口鲜的得从临海之地运过来,有几分金贵。

    他前几日去过几次樊楼,樊楼出了新样式,摆出了江南熟醉蟹的新菜品来。

    乃是用陈年的花雕腌制蒸出来,再搭配姜丝红醋,远远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只是到底是金贵,刘通自然也未尝着,刚跟着那车夫瞧见这几筐大闸蟹,一时之间倒是起了几分心。若是这蟹去了北苑夫人的桌上,以她对他娘亲的情意,他定然也能跟着沾光尝鲜。

    他心念一动,道:“这几日的六月黄大闸蟹外壳嫩着,内壳儿又软着,最是新鲜不过了。过几日小的记得正是小少爷的生辰,若在这湖中亭榭里头大办一番。一面赏着荷花,一面美美地蒸上几筐大闸蟹,取上几坛子烧酒,备上几碟子果碟热菜,即热闹又风雅呢。”

    他话听得倒是叫人意动。

    只是李毓秀素来只喜欢些花呀粉的、漂亮衣衫什么的,对他所言这些自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闻言只是斜乜他一眼,笑道。

    “你倒是是个周到的,只你不知,我家这大jiejie乃是鬼丫头一个,向来是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是东西,小家子气的很。”

    刘通听她话这样说,又见她脸上的神色是不为所动。

    李家南北两苑向来不合之事刘通自然有耳闻,当下眼神微转,又笑道:“别的自然是无所谓有无的。只是东西从那大姑娘手里头抠出来她想必也不能痛快,二姑娘觉着如何?”

    李毓秀转念一想,如何不是这个道理?不由轻轻拍手笑道:“你倒是个聪明伶俐的,我这便去同我娘亲商议。”

    ——

    北苑正房,窗户大敞。

    几个小丫鬟正在堂前打扇,小周氏蹙眉坐在胡床上,面前的黑漆描金方桌上摆着个天香茄楠的八仙雕。

    自是上回送去那位大人府上的摆件。

    这是今日刚刚从那位大人那里原封不动被送回来的,想是并不跟心。

    只是她与那位大人也只是寥寥几面,她也并不知那位大人喜欢什么,一时神色郁郁。

    李毓秀从外头进来,一时瞧见,倒赞了一声:“好精致的摆件,先前怎未见娘亲拿出来过?闻着也是香远益清,省的娘亲瞧着愁眉苦脸,不若摆去我屋中便好了。”她手上轻轻摆弄那雕件。

    素日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小周氏自不愿叫李毓秀知道。听她这样说,又想着那位大人也并不喜欢这东西,便应了她,叫人把东西拿去她屋中。

    这才瞧她一脑门子的汗。知她今日又出门买了些成衣服,一边用帕子轻轻给她沾汗,一边轻轻念叨几句:“这样热的天气,外头路都有化了,你便叫成衣铺子里的人来家里头便是了,如何还自己跑来跑去的再热病了。”

    李毓秀轻嗔一声:“终日在府里头也没什么意思,女儿就想出去逛逛,瞧瞧外头有什么时兴的东西和新鲜事呢。”

    小周氏拿她没什么法子,摇摇头叫人摆了一张小楠木的桌子,给她端上一杯去火清热的绿豆饮,又吩咐几个丫鬟过来给她扇风。

    只等着消了几分暑,小周氏才问她所来为了何事。

    李毓秀想起正事。抬眼看小周氏笑道:“过几日便是弟弟六岁生辰吧?我倒是给弟弟的生日宴想个巧宗呢。”

    她将今日那刘大郎所言,同小周氏说了一通。

    小周氏向来是无不听李毓秀的。

    李毓秀想吃蟹,她自有得是法子,即便李青溦不愿给,央着李栖筠便是了。

    只是一时听李毓秀说起开宴的事,倒想起那柳尚书家中一对儿母女也是老饕,动不动便叫闲汉去樊楼提些山珍去府上。

    便绕回她先前所纠结的事情,她同那位大人不怎么熟,可柳大人可是那位大人的左右手。

    这几日,那柳氏正有几分不愿搭理她呢,有此蟹宴,岂不是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

    相通这些,小周氏轻声一笑,当下便叫了人去了李青溦的南苑去了。

    作者有话说:

    52—58章是剧情章,主要写女主府中的,大家慎买!!

    第53章

    小周氏吩咐下去, 她身边人刘嬷嬷倒是自告奋勇领头去了南苑。

    南苑灯烛莹煌。

    刘嬷嬷之前从未在李青溦这里讨过什么好果子,今日得了小周氏的吩咐前来,算是师出有名, 有心杀杀南苑的威风。

    只她叩了半晌的门也未听见人来应门。里头远远地传过欢声笑语来。

    她一时来了几分火气, 越发将门叩地山响。

    未久, 才有个婆子懒洋洋地开了门, 一边斜眼睨她一边剔牙:“如何?”

    刘嬷嬷见她面生,应就便是那个今日从并州过来的。

    她上下打量她一眼,哼笑一声,便按小周氏的吩咐说:“这位想便是并州来的嬷嬷吧。是这般, 听说大姑娘得了好几筐鲜的大闸蟹。过几日恰是小公子的生辰日, 我家夫人特叫我来找大姑娘商议, 借南苑的蟹开宴热闹热闹。大姑娘是做长姐的人, 想不会如此扭手扭脚吝吝啬啬地平白叫人看笑话是不是?”

    她话语一停顿,她呵呵笑几声, 探头随意客套一句:“也不知道大姑娘在如今在不在呢?”

    借?倒是鼻子生疮贴膏药, 不要脸面了。

    也难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嬷嬷瞥她一眼,挑眉笑道:“不在。我家姑娘出去了。”

    院子里欢笑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柳嬷嬷探头一看,正看见身边几个丫鬟从秋千架子上下来,往屋里走。

    刘嬷嬷万没想到她是个睁眼睛说瞎话的行家, 脸色一僵,便瞧着这婆子便要闭门,忙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句:“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都在院子里。再言, 天都晚了。大姑娘要出去定要惊动车马, 车马未动, 大姑娘必是在院子里的。”

    林嬷嬷斜乜她一眼, 哦了一声,“知道还问?”

    门在她面前啪地闭上。

    刘嬷嬷正维持着探头偷瞄的动作,冷不丁险些叫夹住,忙后退几步。

    她在这李家这么多年,因跟着小周氏,向来是要疯的疯,要雨得雨的,只在这南苑,一次一次地受这种羞辱!

    她又是羞,又是气,看旁边跟着的几个丫鬟似也看了她的笑话。一时捂着胸口,气的咻咻地骂跟着的几个丫鬟:“小蹄子们,瞎了不成,还不快扶着奶奶。”

    身边跟着的几个丫鬟忙嗫嚅地扶上她,几人回了北苑,一时回了小周氏。

    小周氏与那李青溦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知她南苑里头都是判官府里头的一家子小鬼。

    她自有对策,亲自捧了茶往书房里去了。

    书房里灯火通明。

    李栖筠今日早早地下了班房。听了小周氏的吩咐,指点李曦的功课,此刻一大一小两只头正凑在一块儿围着两只虫儿。

    李栖筠笑指着陶罐:“刚才罐子里就看大小,如今下了盆子可就不能上戥子了。”

    李曦低头看两只蛐蛐儿,轻轻撇唇,吸了吸鼻子:“可瞧着爹爹的蛐蛐儿比曦儿的明显大了许多,这样曦儿定然会败。”

    “大…大是大了些,然而大是为了叫你的小虫子反败为胜!曦儿不想看反局吗?”

    他倒明目张胆地忽悠李曦。

    李曦毕竟年纪尚小,一时倒真被李栖筠忽悠住,倒破涕为笑。

    两只虫子刚搭了牙。

    门突然“哐”地一声,从外头打开,父子二人齐齐抬头,便瞧见小周氏从外头进来,将手里一小托盘茶重重地撂到桌子上。

    今日李栖筠回来的早,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叫李栖筠指点指点他那个傻儿子李曦的功课。万不想二人这般玩物丧志,一时间脸色铁青一瞬,想起南苑之事,生生又忍住,只一双手按在了那陶罐上。

    这里头的两只蛐蛐儿是李栖筠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自然看得眼珠子似的金贵;看她如此倒生怕闷死了他的眼珠子命根子。

    一时讪笑:“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小周氏皮笑rou不笑:“妾自然是有事寻郎君。”

    她将开蟹宴的事同李栖筠一说。李栖筠本是无所谓有无的。只是瞧着自己的宝贝儿蛐蛐儿被小周氏按在手里头,一旁儿子也蔫蔫地不敢言语,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

    翌日。

    李栖筠来南苑,正房屋里屋外的丫鬟正新换下一屉雪白的纱窗。

    李栖筠远看那纱轻薄如烟,颜色也透亮如同笼着香雪似的,细看却是从未见过的样式,应当是从并州带过来的。

    心下倒是啧啧几声。

    县主在时,往年并州来了好东西自是先紧着他。今日这等小事,如何需他亲自跑一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个大女儿鬼丫头一个,一直觉着他偏心偏信,父女二人素有隔阂,自不会叫他如何好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