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卷11_爱情危机
教会卷11_爱情危机
莉涅特小姐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自己？ 佩莱德心中总有这样的担忧，且并非无的放矢。自从教会安排了婚前修习，她便渐渐疏离了自己。每日相处的时光寥寥无几，问及缘由，她总是淡淡地回应课业繁重，所以才无暇旁顾他。 可这是事实吗。 据他所知，教会的婚前修习并无繁复课业，甚至免去了她每天的七次日祷，好让她专心成为合格而圣洁的新娘。他去问他关于婚前誓约的事。她则会说，想要在仪式上签字，这样更隆重，显得有一颗朝圣者的心。 “我人又跑不掉啦，佩莱德在担忧什么？”莉涅特靠在他肩膀，摸了摸肚子：“毕竟，我万一怀孕了就不好了，对吧？” 听到怀孕二字，他冷汗直流，除了那天……那天……对，那天的意外……其他时候，他一直采取了措施，绝不会让她怀孕。 她这辈子嫁给他是不能生育的。 出于自私，他剥夺了她作为女人生育的权力，没有办法，孩子不能再重蹈覆辙。每次他看见自己那异色的眼睛，残酷的事实时刻提醒他，无法逃避，无法摆脱。 而出于爱，他不能剥夺她去爱孩子的权力，如果喜欢可以收养教会的孩子们，他绝对会视如己出。他会比其他男人更爱她，鲜花、宝石、衣裳，这些平民女孩望尘莫及的昂贵礼物，如果有她喜欢的，他绝对无条件奉上。 他会她交付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 不过，总有些细节令他隐约感到疑惑，特别是那天夜晚，她为何没有带上贞cao带？ 夜幕低垂，佩莱德终于理清了手头事务，急切前往修道院寻她。修女却告知，她最近这个时间点都没有空，因为她在圣子的事工室中处理古罗马语的翻译与誊写。 心中的不安顿时攀上佩莱德心头，挥之不去。不安烦恼着他，于是他一直在外面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很晚了，她还是没有从事工室出来。没办法，他不能再在修道院等下去，明天还有工作完成，只好打道回府。终于，经过无数个漫长夜晚的等待，他迎来了一个机会，截住了她。 却未想到。 等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 处理事工室的工作，莉涅特找到了许多借口推脱婚前课程。待在圣子身边，比想象中轻松，大多数时候，他们各自忙碌，偶尔才会交换意见。他们之间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仿佛那夜，她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普通的需求，而他也只是顺手帮了个忙。 有时，得了一点点空闲的时间，她枕在自己胳膊上发呆，圣子会给她念诗，清澈的嗓音，纯正的古罗曼腔，咬字清晰地念出，关于爱情、暮色、离别，披肩像受伤的小狗，蜷躺在脚边。她静静聆听，感到困倦，最终在圣子念的诗句中睡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旁边是一本药草学图鉴，上面配了一张贺卡，说是送给她的礼物。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得知家政课不必上了，心情愉悦地抱书回到住所，好好休息了一番。 直到——蓝色的夜坠落世界，椴树在风中摇曳，树影投射在地面逶迤。修女匆匆走进来，禀报了消息后便迅速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圣子坐在桌前，观察莉涅特的反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来等你了，你不去？” 轻放下手中的文件，莉涅特双手撑在下巴，“你很希望我去吗，你应该知道内容是些什么。” “性焦虑的男性，要么侮辱女性，要么对自己的伴侣有过分迷恋，”圣子戏谑道：“试图通过控制和占有来弥补内心的不安与自卑。” 莉涅特好笑地问：“那您呢？” 回应的是，圣子的沉默。莉涅特脸上的笑容愈盛，期待他能作出怎样的回应。时间仿佛于此刻，凝滞住了。屋外狂风大作，椴树于风中簌簌作响，提醒他们，时间不因沉默而停滞。 半晌，圣子低声开口，转移话题：“圣殿缺乏一位女官。” 莉涅特笑着，抽回一条手，放在桌面，指节轻敲桌面。 “比起成为某人的妻子，每天待在房屋里，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你会更喜欢这些的对吧……”圣子并非在询问，而是在陈述某种他早已确信的事实。 听到这话，莉涅特目光越过圣子肩膀，望向窗外那片茫茫的夜影。她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权衡他的话是否值得回应。 他早就知道她的回答，他只是想让她承认。 于是，她带着几分自嘲，冷静道：“那我为什么不能成为药剂师呢，那天的推荐信，其实没有用吧，因为我的路从始至终只有两条，要么当修女，要么听教会的话，婚配给那些贵族，对吧？” 圣子听到她的话，眼中掀起微澜，很快又恢复冷静，“准确来说，如果你是个普通女孩，你的路只有一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手指悄悄扣住她指节，“这是很多人的宿命……” “你明明看得见我的痛苦，我的悲伤，知道我想做什么……”莉涅特目光回到圣子，敛去眼中笑意：“我只是个没有钱与权力的普通女孩，不论我选择哪一条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么？” 莉涅特整理了桌上的书本，抱起一摞沉甸甸的卷册。 她低头，眼睫轻轻颤动，避开与他的对视，“今晚就这样，我累了。” “晚安，祝您做一个绮丽的美梦。” 接着，她缓步后退，拉开门，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之中，没有再回头。 他就这么，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似被无尽的夜色吞没，只剩无声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