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礼成
“安敏长公主到！”阁外的侍女高声唱到。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站起来，有几个贵妇人看似是与长公主十分熟稔，边笑边走迎了上去。 “瞧瞧哟，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看起来怎么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没变呢。殿下快说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用什么秘方保养着呢？”一位身穿蓝色素凌袍子，梳垂云髻的夫人打趣道。 “是呀，罗夫人说得对呀，不止殿下风华绝代，府上的大公子更是风姿雅致，更别提那新添的小公子和小女弟啦，定然也是风姿卓越，秀雅可爱！”另一位夫人也附和称赞。 “得啦，再夸下去，某人尾巴就要翘上天啦！”另一位身穿淡黄莲纹长裙，梳百合髻的夫人，显然和长公主更为相熟，在场可没人敢这么说长公主，她是第一个。而且长公主也不气恼，仍是满脸笑意，还笑着一拍那位夫人的肩膀笑吟吟反驳道：“怎么啦，你不会是嫉妒我了吧！那也没办法喔。”说完，得意地向吕夫人挑了挑眉。 “瞧你这得意的样子，行行行，就你最好看了，行了吧。”吕夫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那必须的啊。”赵琳儿很不谦虚的接下对方的夸奖，正准备跨过门槛时，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一众夫人，对着众人说道：“对了，刚刚不是还说年轻的秘诀是什么吗？那本公主可说了，你们得仔细听了。那就是——本公主有一个好夫君，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婆婆，还有疼爱本公主的皇帝哥哥和母后。不过，可惜你们都没有，所以你们知道了也没有用呀。”说完还面向众人无辜地摊了摊双手。 “噗。”站在长公主旁边的吕夫人低声笑出来，“咳咳。说完了，安敏我们进去吧？”吕夫人连忙出声化解现场的尴尬氛围。 “可不能耽误了，进去吧。”长公主携着吕夫人先行一步进入屋内，后面的夫人们也赶紧跟上来，还有些两三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偷偷讨论揣摩长公主刚才是何意思。 前头那两位迎合长公主的夫人，此刻更是脸色铁青的落在队伍最尾端，手指头紧紧捏着帕子敢怒不敢言。 长公主在屋内主位上落座，屋内的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安敏长公主，公主殿下万福。” 赵琳儿笑着点了点头：“都坐吧，不必多礼。” “不用拘束，随意闲谈罢了，尝尝府上的新点心吧，这芙蓉片糕还是很不错的。”赵琳儿轻松随意地招呼众夫人，试图缓和一下奇怪的氛围。虽然她也不喜欢这种应酬，但是今天是女儿儿子的大好日子，还是忍一忍吧。 众夫人一听长公主这么说更是把背挺得更直了，而且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标准得很，像是尺子量过的一样，整个人看起来虚假又拘谨。 得，白瞎，跟这些人说不通。 赵琳儿挠挠鼻子，这下适得其反了。 安敏长公主是大乾朝最出名的公主，不止因为她的美貌和身份，主要是安敏长公主的事迹惊人。还在宫里时可是敢拳打宠妃的人物，甚至当今陛下从前还是太子之时，还与太子夜战刺客。听说那一夜，东宫门口堆了长长一排缺胳膊少腿的蒙面刺客。而且长公主本身也确实彪悍，人看着瘦瘦弱弱，一拳打来说不定你半条命都没了。不仅如此，长公主还耍得一手好鞭法，只不过她们还未曾见过罢了，总之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赵琳儿是不知道这些夫人在心中是怎样评价她的，她自己在位置上轻松惬意地吃着水果。 因为有长公主的发话，底下的人也各自寒暄起来，但是说笑间，还是有人不免边说边悄悄把视线转向长公主那边。 安敏长公主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红蹩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下着也是大红色更为精细的描花长裙。她皮肤白皙，一身大红长裙显得她似个玉人，浑身散发着温润的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配上精致的五官更显完美，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双灵动的杏眼，一笑起来便觉得这个人美好，干净。谈话间，不知坐在座位上的长公主与吕夫人聊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厉害，抬起手上带着镂金菱花嵌珍珠粒护甲的手轻轻扶了下发髻，动作之间不经意地掠过耳边红翡翠耳环，一举一动美得像一幅画。 这么一个高高在上，容颜貌美，身份尊贵，大方明媚的女子，在座的谁人不羡慕呢？ 又过好一会儿，最后面几位地位高的老夫人也来了。众人又客套半刻钟左右，吉时快到了，长公主发了话：“时辰也快到了，我们过去前厅吧。” …… 告上 “赖天之德，地之好，日章月表，天资粹美……谨告天地，宗庙之所知。” 太后的声音慈和平稳，一字一句说着赞词。 告祖 萧远致净手焚香，祭拜行礼。 迎子/女 安敏长公主卸掉手上的指套，一手抱着一个小家伙从内间出来，众人都起立迎接。小九小十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许是有些害怕，都缩在红襁褓里，睁着大眼睛打量四周。小九还时不时兴奋的“啊啊”两声，小十听到也跟着学“啊啊”乱叫，惹得众人一片笑声。 在座的人都纷纷赞叹，说九小姐和十公子实在是可爱机灵得紧，那个说九小姐眼睛灵气宛然，这个说十公子雅致可爱，反正是怎么好听怎么使劲地夸。赵琳儿抱着这两个不懂从那处地方可以看出他们（什么秀丽可爱，雅致机敏）的小九和小十，只能保持矜持礼貌地微笑了。 佩璋 萧远致为女儿和小儿子戴上一块白玉祥云佩，玉佩雕成分别是‘灵’和‘正’字的形状，是小九和小十的名字。小儿子的名字是长公主取的，妻子希望小十可以像这个名字一样做一个正直的人；女儿的名字是他取的，萧爱灵，爱灵，爱琳儿。琳儿常说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他觉得很对。 命名 萧老夫人眼里带着nongnong笑意，神采奕奕地宣告：“吾家有女，名爱灵，灵，美好，机敏也，愿如此名。吾家有儿，名正渠，端庄正直也，愿如此名。” 仪式流程顺利地进行中，按着流程步骤一步步完成，很快到了最后一项，剃胎发。 先是太后拿着金镶宝石的剪子，象征性地剪下一缕头发，然后由熟练的剃发师傅接手，很快小九和小十成了一个小光头，这下可真是应了自己亲娘说的‘秃顶’了。当然也不是全秃，脑袋前面还留一小块圆圆的头发，这叫聪明发，就…看上去挺滑稽。赵琳儿此刻被莫名戳到笑点，很想笑，还好仪式完成后怕孩子累着，嬷嬷就过来抱走了。 自打卫国公府添了小九小十这两个小包子之后，府里热闹许多。有事情可做可忙时连萧家的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这三个月来，两个小包子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每天醒过来一会儿，还没玩得多久就又吃饱咕噜噜地睡上了。 好不容易今天书院里的叶老师有事，提早下课。不然按照往常那般，等萧正毅回到家中，小九和小十已经吃饱又睡上了。 “看！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萧正毅从怀里掏出一个刚从街上买回来的彩球给小九看，五彩缤纷的小球，尾部还坠着几根红色彩带，甚是好看。把小球拿在手中，一下子移到这边一下子移到那边，球去哪里，小九的眼睛和小胳膊就往哪里，特别可爱好玩。 “啊啊”“哇啊”小十在旁边见没有自己的份开始哇哇乱叫，萧正毅无奈，又摸了摸怀里，掏出一个一样的小球，尾部坠的是不同的蓝色彩带。 萧正毅站起来，对门口侯着的大丫鬟碧水摆摆手。 碧水走进来行礼：“大公子。” “你拿这个彩球陪十公子玩会儿。”萧正毅一本正经地吩咐她。 “是。”碧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来，小九，看这边看这边…”终于摆脱这个小胖墩，正在乐津津地逗着小九的时候，旁边又响起“啊啊”的乱叫声，吵得头痛。 碧水一脸尴尬地回禀：“十公子似乎是不愿意奴婢陪他玩儿。” “你先下去吧。”萧正毅走到小十那边。 “是。”碧水把小球放在木床旁边，行礼退下。 “你怎么回事，嗯？”萧正毅戳了戳小十的小脸，小家伙还呵呵呵地傻笑。没办法，只好动手把两个小木床移得相近一些，搬个圆凳放在两个小床中间，一手一个彩球逗这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这会儿是开心了，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不过倒是把他们这个亲哥哥累得够呛。 才不过一会儿，碧水又从屋外进来，道：“二夫人带着二公子和六小姐过来了。” 萧正毅沉思片刻，点点头：“嗯，带二婶和二弟，六妹进来吧。” 沈氏牵着小女儿萧若晴的手，后面跟着大儿子萧正浩，“大公子也在呢。”沈氏笑了笑。 “二婶。二弟，六妹。”萧正毅先给沈氏拱了拱手，又对着弟，妹点点头表示问候。 萧正浩也拱了个手礼喊道：“大哥。”萧若晴脸上漾开灿烂的笑容，她最崇拜这个大哥哥了，立马甜甜地喊道：“大哥哥！”萧正毅也摸摸她的头，心想：二叔一家就六妹和二叔单纯一些了，别的人心思可不简单… “二婶是来看小九和小十的吧，您稍坐一会儿，阿毅已经让人去请母亲了，母亲等会儿也是要来的。”萧正毅立在一旁，淡声告知。 果然，他才刚说完，沈氏立马就推辞。解释道，也是过来看一眼就走，不耽误又让长公主走一趟，长公主事务繁忙哪里能麻烦她。 之后敷衍逗趣两下小九和小十，便带着一双儿女匆匆回去了。 “传我吩咐，今后如若二房的人来此定要拦着，除非母亲、父亲或本公子在这儿，否则不准放二房的人进去。”萧正毅站在门外，半眯着眼眸审视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奶娘侍卫们，压低了声调严厉地吩咐。 不得不说，大公子严厉起来像极了长公主生气时的模样，怪吓人的！ “是！”院里的仆从压低声音齐声答道。 问为什么要压低声音？那也是大公子刚刚定下的规矩，在九小姐和十公子睡眠期间，所有仆从做事说话都得减轻声音。如若发现大声说话吵闹者，轻则克扣月钱，重则驱赶出府。 执聆院内 “公主，大公子来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碧池进来禀告。 赵琳儿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走出去。 “母亲。”门外进来一道挺拔身影。 看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如今这般出众优秀，老母亲心底还是倍感欣慰的。 “都说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在自个家里随意一些不必多礼。你这小小年纪，脑力还没有为娘好使，看来得给你补补核桃了。”赵琳儿用不对劲的眼神打量着萧正毅。 “？？”萧正毅一脸疑惑。 “娘，补脑为什么要用核桃？”说着撩起衣袍，随意地在长公主的对面坐下，“再说了，娘，一会儿是大公子要端庄威严，一会是您的阿毅要随意不严肃，儿子变换得也很累的啊！”萧正毅很是无奈。 “哈哈哈哈…”长公主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你学学你爹，你爹最表里不一了。你觉得累，证明你的年纪还小，还没能收放自如。” 笑够了，长公主面上的神色多添两分认真，继续缓声开导：“娘也不是非得这样要求你，只不过是想告诫我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看娘，除去正事是不敢随意怠慢之外，其他还不是随心而行？所以娘也希望你能如此，除了你的责任所在，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及爱好的东西。不然生活多累呀，总得自己快乐了舒畅了才不枉这一生。” 萧正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明白了娘，以后在府中下人及外人的面前，我是萧府的大公子；在母亲，爹爹，祖母面前我就只是你们心里的阿毅，可以彩衣娱亲，可以撒娇卖痴。” “咦，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跟为娘撒娇卖痴合适吗？”赵琳儿憋着笑打趣他一句。 “娘…”萧正毅一脸委屈地看向长公主，“你这副表情真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怎么跟你舅舅一个样，委屈撒娇什么的果然不合适你们。”赵琳儿一脸嫌弃，这两个人委屈起来一点都不可爱，甚至还有点渗人！ “对了，毅儿是有什么事找为娘？？”萧正毅刚准备开口说话。 “等等！”长公主打断他，假模假样地掐了掐手指头，接着飞快说道：“刚刚娘亲掐指一算，莫不是因为二房的事？怎么样，娘亲算得准吧？” 萧正毅一头黑线，她娘又犯病了。 “既然娘知晓，那毅儿就不必担心了。毅儿想起来老师布置的课业还未完成，需回去了，儿子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长公主应声就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哎？！孩子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对了大半天的账，头都疼死了。还不能开开玩笑放松一下嘛？真是的…”赵琳儿嘴里嘀咕几句，边说边慢悠悠走回案桌旁坐下，拿起笔继续核实刚刚没对完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