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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怎么也得留下买路钱。”卜仁激怒之下,双目充血,他本就是匪盗出身,有一身武艺,也有一腔蛮勇,血气上头,几个起纵跳上船,举起朴刀就冲着楼淮祀砍了过去。楼淮祀小命要紧,他这三脚猫,哪敢接招,飞也似得溜去了老牛身边。“接我三招。”卜仁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直气得暴跳如雷。楼淮祀往船板上一坐,拖过一碟子香榧,拈起一枚,去了皮,放进嘴里,笑着道:“一个水贼,也配我出手。”素婆护主心切,脚尖一动挑枪在手,长枪如蛟龙出水,如鹰出彤云,卜仁惊慌之下硬生生拧身避开,错劲之下,摔倒在地。素婆夸道:“躲得好。”卜仁生死关头走一趟,汗如浆出。他劫船杀人,纵碰着几个好手,尽皆不是自己对手,自忖自己也当得一方好汉,负神勇之名,不然,也不会扯起一帮兄弟筑起水寨。眼前这平平无奇,看似灶间烧水河滩洗衣的婆子竟使得一把好枪,心悸之下,翻滚跃起拿刀要断枪柄。楼淮祀摇头,道:“一寸长一寸强,小贼,你拿个刀先就是输了,跪下自戕吧,留你一条全尸。”卜仁气得两眼冒烟,咬得舌尖生疼,才不叫自己分神动怒。素婆长枪如疾风骤雨,快如电,势如虹,卜仁原还能拿刀挡得一二攻势,渐渐力竭气短,手中朴刀重如千斤,沉沉压手,左肩立马挨了一枪,被扎了个透明窟窿。素婆长枪一抖,佯装攻他门面,枪出却朝下路疾去,顿将卜仁挑到在地。卜仁一个贼,生死关头可不管什么肮脏手段,摸出飞刀掷了过去,素婆回击枪落,道:“还当你有一腔愤勇,贼便是贼。”卜仁知此番再无活路,只想着死前杀一个赚一个,素婆这种硬骨头,无论如何也不敢碰。他也乖觉,握紧朴刀飞身往楼淮祀扑了过去,他拼着一死之力,这一刀去势,人借死志,刀含人勇,又快又凶。楼淮祀坐那哪里能避?纵是素婆都变了脸色,掷枪直取卜仁后背要害。老牛将楼淮祀整个人往旁边一拉,腕中袖箭破空而去,正中卜仁咽喉,身还未躺倒,两边抢上前去的几人收不势,刀、槊、锤接二连三地落在了卜仁身上,只将卜仁的尸首砸得半烂。江石在一边只感指尖发凉,他行船走商,几经生死,却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炼狱。楼淮祀带来的这一船老弱伤残,不知何等来历,竟是恐怖如ad。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800:46:48~2020-04-0100:4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石不害2个;黄花菜、a阿白、稻草人、放弃最开心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上的风景120瓶;熊熊25瓶;4471583、KUMA璐璐、谭小猫、一一20瓶;1858161719瓶;柳絮舞妖娆、蘑菇汤、19339964、平凡10瓶;寒羽6瓶;白色精灵、不会游泳的鱼、岑蔚5瓶;隔壁老王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81、第七十八章第七十八章:卜仁死得不能再死,还被高高吊在船杆上示众。吴信从水里钻出来,抖得如同残冬枯叶,黑水沉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江水和了太多的血,几变得黏腻,耳边惨嚎之声不绝。不断有无头的尸体被丢进水中,江水就又深上一分。吴信已不大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既做好刀口买卖,游走生死之间,杀人更是天经地义、稀疏平常之事。这无星之夜,吴信方知,自己竟也会惧怕一具一具的尸体。他的生死兄弟一个接一个死,无一不被割掉头颅,他们原本要劫掠的那条大船漂浮水上,灯火通明处,依稀可见雕栏云纹与繁复的格子窗,舱门还有薄纱随江风飞扬,一串串红灯高悬,垂下似柳的灯穗……好一处富贵画楼。然,这艘红船满载恶鬼,他们腰间系着人头,头脸染着人血,目中无有一丝怜悯,擒到一个几刀捅死,再剁下头来挂在一处。那生得如铁塔似得独眼壮汉,杀得兴起,脱了半边衣裳,露出一身花绣,胸前巴掌厚的护心胸毛,粗壮的脖子上挂了一对死不瞑目的血哧糊拉的人头,脚上还踩着一具尸体,正大张着肥厚的手掌拿着一把剁得豁口的钝刀割头。大许是刀过钝,费了老鼻子劲也没利索割下头来,壮汉不耐烦起来,弯腰直身,硬生生将头给拽了下来。吴信看得浑身发寒,在小船下指使仅剩得一小拨人:“凿……凿船。”这小拨水贼早吓破了胆,他们往常碰到富商遇上他们无一不战战兢兢、跪地求饶,几时撞过这等杀神,面面相觑间,细缩了胆,竟是不敢去。吴信死白着脸,将一个贼推下水,急道:“他们定不愿船沉,走了人手去救,方有我们的生路。”这些贼一思量有理,当中几个不敢耽搁,跳进江中泅水去凿船。里头的于三却是机敏的,暗骂:生路,谁的生路。我们去冒死凿船,走脱的却是你吴信,这是要拿我们尸骨铺生路呢。吴信诓了人去凿船,又见船队有杀神追了过去,大喜过望,自己慌不迭地拿桨划船,也不挑拣方向,只求离了这处水湾。于三心知自己那几个兄弟这一去,九成九没了活路,眼见追兵不绝,看吴信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吴信身后,举刀砍死了吴信,又将手中的刀一扔,跪伏在船上声泪俱下,连声喊饶命。于三嗑头嗑得哐哐响,来擒他的却是老牛,想着楼淮祀要活口,眼前这贼贪生怕死又识趣,正合问话。当下就将人绑回了船上。.楼淮祀背着手,叫几个郎中收治伤员,杂役清洗船身上的各处血迹,素婆识字,又叫她记名清点人头以待事了后行赏。这伙贼小百人,几被屠个干净,仅剩得生擒十一人。江石是要往来水道的,不似楼淮祀船过水无踪,他怕逃了贼人,留下后患,日后招来报复,又叫手下撑船搜巡,力图斩草除根,不留活口。素婆捧了个册子坐在马扎上,叫一众船手列队,不要推挤,挨个上前记人头,不待多时甲板上就垒起一堆血rou模糊死人头。于三等贼看得几欲昏死过去,肝胆俱裂,伏在地上讨饶不已。楼淮祀眼尖,看他似有些身份,蹲在他身前,笑问:“上有老?”于三舔舔唇,他精精光一条人,上没老下没小的,听问刹间转了千百念头。就是不知该答“有”还是“没有”。要是答“有”,这个小贵人知他撒谎,一刀结果掉了自己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