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视角】人理守护者（1）

    在陌生的世界醒过来时，唐凛其实还有些茫然，即使完全没有相熟的人，可看到范佩阳在身边，他也能感到些许的安心。

    他觉得，自己也许忘了些什么，但在醒来之前的记忆无一漏洞，唯一的问题只是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索性他看向自己唯一可以无条件信赖的爱人，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他不是一个会纠结来龙去脉的人，关于范佩阳会做的事情他也总能抱有最大程度的包容与理解。

    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允许对方的隐瞒。

    范佩阳显然知道他正在想的事情，不过叹了口气后，对他说：“这里是「鸮」的世界，我们……算是误入的旅人。”说着，他微微垂下眼，显出几分沉默，却不见脆弱。范佩阳总是坚定而强大的，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重新看向唐凛时，他已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你可以把这当做一场游戏，只要游戏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但是「他们」的游戏不知道会进行多久，下一次又会在什么时候开启……不过，我会保护好你的，一定。”

    他的目光是唐凛所熟悉的势在必得，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清楚对方一定还有隐瞒，然而现在也不是问话的好时间。唐凛到底没在这时候刨根究底，在知道为了治愈他的病症，范佩阳找到了这样的方法，瞒着所有人进行着他认为正确的测试，直到此刻，终于决定贯彻这样的方案以获得他的痊愈。

    仅仅是这一目的，他的目标确实是达成了的。

    可他们好像乱入了更复杂的事件当中来。

    并且，范佩阳比他更早的陷入了更甚的境地。

    这让他有些生气。

    他看着范佩阳，抿着嘴，摸上他依旧俊郎的脸，再检查过他毫无伤痕的手，同他十指交握。

    唐凛说：“好，我相信你，但是你之后都不能骗我，也不能瞒着我了。”

    被卷入游戏之中的并非他们。

    哪怕这个游戏看着也像是完全独立的另一个世界，可唐凛确实能够感觉到明显的不同。他们只像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可这样的感觉，真正属于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会察觉。

    无论是他们说着的奇怪的话，还是身上特立独行的穿着，生活在这里的人只会感觉到些许的奇怪，却不会多问，仿佛接受这样的不同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唐凛看向范佩阳。

    对方对于这样的事情显然适应得轻车熟路。

    与他们同行的郑落竹是和范佩阳一路闯关的同伴，而南歌是和他们一样误入这个世界，索性被唐凛邀请同行的人。

    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就不能指望范佩阳，和同对方统一战线的郑落竹。

    唐凛没想到区区四个人的阵营也会在内部隐秘地拉帮结派。

    想来还有些无奈。

    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可供参考的途径却太少，即使聪明如唐凛也无处发挥。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队伍里多出了一个沉默的存在。

    那双鸟类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能够永远这么注视下去。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新的信息，可这对于眼前的疑问本身不过九牛一毛。

    作为「英灵」的存在与「御主」的关系不会像同「从者」那样紧密，身为代表灵魂的「灵基」，唐凛更多是同范佩阳有所交缠。

    因此，他才能够来到范佩阳的身边。

    仅此而已。

    至少范佩阳是这么说的。

    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关吧。

    对于唐凛而言的「第一关」。

    当那位裁定者看向他们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许的无奈。

    倒不像是不甘心，而单纯因为事情结束的怅然。

    裁定者提尔依旧握着他那把从不离身却也从不出鞘的剑，宣布着游戏的结果，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会在不久之后「回归原位」……”说完，他再次看向唐凛一眼。

    他说过的，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很特别。

    似乎不单单是指由范佩阳的灵基牵绊带入游戏当中的这一点。

    唐凛心中明了，可作为对立面的敌人，他的话也不能尽信。

    察觉到提尔的目光，范佩阳不准痕迹上前一步挡住了唐凛，平静地回望回去，像是守护自己的领地的猛兽。

    直到属于裁定者的灵基彻底从这个世界中抽离。

    一切也就该这么落下帷幕了。

    与他们同样参与游戏的人神色各异。

    关岚似是并不在意这样的结果，随意地找个地方坐着，而他的一位组员不时往这里看上一眼，让唐凛觉得对方像是有话要说，又看向那个狙击手，从他的脸上实在找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便又默默收了回来。

    其实这一次的参与，他已经从何律那里得到了不少想要的信息来。

    作为「游戏」的参与者，他其实要比「裁定者提尔」，与他们队伍当中的「那个存在」，更像一个npc。不过唐凛的直觉不会有问题，他想，这个人说的话是可信的。

    在范佩阳突破车厢的限制来到他所抵达的安全区之前，唐凛问过何律：“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他像是看出了唐凛并不是真的单纯再问这个问题，而他的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然而依旧回答了他的问题，说：“也许是吧。至少现在这一刻，它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里的人，也一样。

    若是在这里死去，拥有「灵基」的足够强大的灵魂不过回归原位。可那些再普通不过的存在下场如何，唐凛不愿多想，也无法改变。

    他想保护的从来只有他身边的人，以及范佩阳而已。如同骨子里的冷漠，和事不关己的傲慢。

    何律那双宛若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眸接纳着他所显露出的一切情绪，对他说：“我们只要做到我们能做的就够了。你救不了所有人，我也救不了所有人，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表现得有些理智过头的，然而唐凛只觉得对方像是把他当成了他们铁血营中需要心理疏导的新人来，忍不住失笑。

    这样的心理负担唐凛自然是不会存在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目标和真正要做的事情，就不会为外力而动摇。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的，何组长。”

    在这个地方，太过天真，才是一种真正的危险。

    结束了。

    但也仅仅是「第一关」的结束。

    唐凛看着回归到他真正熟悉的景象时，还有些恍惚。

    「那个存在」依旧在他们的身边，像是一片不易察觉的影子。

    不会主动参与他们的行动，但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一些帮助，又让唐凛猜不透对方的意图来了。

    即使是范佩阳不得不做出的让步与选择，若是危害到他的根本利益，唐凛也会进行「清理」。这是他的底线。

    而在此之前，确定对方的立场就有些重要了。

    他知道的还是太少，索性搭上了何律这条线，可依旧远远不够。

    所以，他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做出猜想了。

    下一个关卡，他或许能够不仅仅依靠范佩阳的灵基存在，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英灵」了吧。

    想到那一头来自另一个世界，伴随在他灵基左右的狼影，唐凛感受到了真正属于「英灵」应该有的力量。

    他从来不是，也不愿意作为任何人的附属存在的。

    哪怕那个人是范佩阳。

    被再次卷入另一个世界时，已然有了上一次的游戏经验，唐凛再没有疑惑和不适，十分自然地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同他灵基相互纠缠的范佩阳出现在他的身边，确认他的安全后，范佩阳显然松了口气。

    他不确定这是「游戏」的影响亦或是「灵基」的改变，看范佩阳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与他一样的，范佩阳也是个相当有自己想法的人，若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勉强也没用。而他们都不是会轻易改变的性子。以至于事到如今，唐凛还会觉得，他们能够相安无事到现在，都有些新奇。

    那位「御主」在他们附近这件事唐凛与范佩阳都并不意外。

    算得上有些特别的，大概是此刻身处的环境吧。

    明明是在深海之中不见天日的水底，生命体征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即使是作为「灵基」这样的灵魂状态，他们大抵并非真正漂浮的灵魂，身处异世界中，依然会受到「身体」的束缚。

    此刻倒不尽然。

    仿佛被特殊的法则赋予了新的能力，无论是呼吸还是行动都如同生来如此一般自然。

    可能与这一换卡的裁定者有所关联吧。

    他们都能感应到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灵基反应，不过比起探索这里的「游戏」，还是找到他们的同伴更为重要。

    唐凛想了想，对着「那位存在」说：“我们先去找竹子和南歌吧。”

    「他」只有在主动同他交流时才会做出回应。

    范佩阳微微眯了眯眼，倒是没有阻止他的试探。

    他们看到「他」点了点头，而后应道：「好。」

    得到回答的同时，唐凛听到了关于「规则」的声音。

    显然，这个世界的裁定者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或者说，他们的进入是被他所默许的。

    他说：「欢迎各位的到来，那么，来一场不限场次的你死我活吧！只有活下来的那一位能够挑战我哦！失去资格的人，就进入另一场更有意思的游戏吧……不过应该不会比直接挑战我轻松多少，所以，还是稍稍努力一点，活着见到我吧。」

    是同提尔全然不同的游戏规则，然而本质似乎同样是筛选，并且更简单粗暴得多，省略了一切层层递进、循序渐进的机会，在一开始就指出最终的目标。

    代表「参与者」的颈环环绕在灵基之上时，唐凛感觉到跟随着自己的狼影不满地躁动着。

    更详细的规则通过更为不容拒绝的方式灌输进记忆当中，让人相当不舒服。

    不过比起这个，唐凛更在乎另一件事。

    他看向完全没有「参与游戏」模样的「那位存在」，并不意外，但观察着始终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的存在时，他缓缓问出了那句早就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来。

    他说：“这样的游戏规则会影响到你吗？”

    「他」似乎没想到唐凛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说：「只要有你们的存在，这样的规则不会干预到我。作为御主，我不会直接参与战斗。」

    唐凛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半点的破绽。

    从何律那里得到的信息足够他做出自己的判断来。

    而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直到此刻，他终于可以做出些许的判断来。

    他说：“那么，你希望我们去战斗吗？”

    直到这个问题出现的时候，范佩阳终于意识到了些许问题，目光直直投向「他」。

    他们进行过交易的。

    作为上一次圣杯战的参与者，范佩阳相当清楚「御主」的能力，若不是作为「介质」，他不能通过自身召唤唐凛，他又怎么会需要「他」的帮助。

    好在，他并非纯然被对方拿捏着一切。

    他始终有些自己的底牌。

    ——

    请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