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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生物观察日志2

    怪石林立杂草丛生的栖息地就非常适合白路斜居住。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管他叫做“0613”,这么奇怪的编号,听起来就很不怎么样,但考虑到这个地方多少有点玩的乐趣,又是不需要费心就能一切如他所愿的环境,索性决定在玩腻之前暂时留在这定居一段时间。

    白路斜多少是有些受到身体里鸟的那一部分基因的影响,固定时间总会想着迁徙。现在好多了,只要换个地方住骗过身体本能就好。

    作为独一无二没有同类的幻想生物,白路斜对于能够控制住他自己的兽性这事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那些透过藏在环境中的摄像头观察着他的人类,有多少连早睡早起、按时上下班都做不到。

    白路斜看了都摇头。

    作为一个幻想生物,白路斜自然不可能做到与人类共情的,他对于人类的了解,自然都是来源于人类自己。

    身为一个与人类所知的物种中“狮鹫”的存在比较接近的生物,白路斜的身上还是有大概三分之一的部分覆盖着羽毛的。而他的翅膀与尾羽的部分,更是分布着类似于眼睛的纹路。

    那同他自身的能力有关。

    虽说在他这样绝对强悍的物理攻击面前,这样的能力多少显得有些鸡肋,但好歹是传说生物的力量,白路斜对于精神攻击与精神控制这样的内容,还算得上满意。

    想从智慧生物,例如人类这样的存在身上获取信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此刻,他顺从自己猫科与鸟类不可抗力的天性,窝在树上休息,翅膀自然地拢在身后,而尾巴也是绕着树枝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虽说长着尾羽,在靠近尾椎骨的部分还是连着骨头的,其中有一半算得上猫科的产物,让本能在鸟类身上作为求偶用途的地方更多时候只能作为情绪宣泄的出口。

    好在,作为唯一一个这种类型的传说生物,白路斜觉得,自己应该也用不着考虑“求偶”这样的事情。

    比起求偶,他觉得他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室友”。

    那是前两天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的家伙。

    好吧,作为临时住所,这么称呼一个“旅馆”可能不太合适,但他领地意识太强,只能让另一位忍一下了。

    因为本来没在意,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多少还有些好奇了。

    猫科动物比较慵懒的本性让白路斜很多时候都不太乐意挪窝,然而有出去玩的机会,他也并不介意。

    不是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主要是他的方法都太暴力了一点,踹门的感觉应该会很好玩很愉快,但他对自己还是有些基本认知的。被他踹的话,可能那一片墙也跟着保不住了。

    可惜他还没玩够呢,暂时不想让这么悠闲的生活终止。

    也许可以向另一位寻求一点参考意见?

    他的尾巴垂在半空随意地晃了晃。

    白路斜想,在他这里住着,总该表示些什么才说得过去的。

    到底还是新舍友不够懂事,要是有礼貌的话,早该在第一天就向他这个主人问候问候才对了。

    大概是一个太缺乏常识的生物吧。

    白路斜悠悠叹了口气,他只从那些人的记忆中知道对方的“名字”是0721,特殊能力什么的一概不知。

    希望不会是个太无聊的家伙吧。

    不然,作为狮鹫近亲的幻想生物,白路斜不介意给对方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

    这是他作为“同伴”的仁慈吧。

    物竞天择罢了。

    猫的骨骼结构特殊,又掺杂了鸟类的特点,白路斜从树上一跃而下毫不费劲。轻巧落地的同时还习惯性地扫了扫尾巴,将上面沾着的灰尘抖落下来。

    精神系的能力使用本身也同眼睛有关,于是他对于别人的视线总能非常敏锐地感知到。

    包括非生命体的摄像头也一样。

    不过他不太在乎罢了,熟视无睹地从安装着隐蔽监控器的丛林中穿过。

    白路斜现在更在乎一点,他的“舍友”会在什么地方。

    对于空间的掌控可以让他察觉到其他存在的进入,但是想要精准定位,还是有点难的。

    毕竟白路斜自己的方向感算不上太好,而且他自身的特质注定了很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对方会主动过来找自己,根本用不着他费心。

    他在自己的领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随意地东瞧瞧西瞧瞧,跟普通地巡视自己的地盘一样,偶尔用尾巴打下一大片无辜的树叶,深藏功与名。

    要是这时候有个研究员在附近就好了,白路斜心想。

    他们要监视他们的状态,只要读他们的记忆,就能知道另一个家伙在哪了吧。

    不过根据上一回看过的东西,那时候他的这个舍友的信息还不明确,不知道又是个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对于自己的运气这种东西,白路斜是有些盲目信任的。

    或者说,就算运气不好他也能凭实力“好”起来,于是无所谓。

    然而当他第三次经过被他尾巴扫过的同一片灌木时,即使是白路斜也陷入了沉默。

    他这个百试百灵的随便打一片树叶,哪里掉的多就顺着哪个方向继续往前走的方法,怎么不起作用了呢。

    正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打,例如从尾巴换成爪子薅一下的时候,白路斜听到了一点水声。

    循声望去,是一只白色的犬科隔着灌木看着他,身上湿漉漉的毛发似乎是刚从他家里的池塘出来。蓝色的眼睛像是浸着海色,带着一种来自深海的错觉。

    啊,找到了。

    白路斜心想着。

    毛黏在身上的感觉不是很好,白路斜是这么认为的。这一部分应该是猫科动物的本能在作祟,于是他很少像鸟类那样进池子里梳理毛发,更多会自己舔舔顺毛。房间里装饰性的水池就被他闲置了。他的舍友看上去倒是挺喜欢。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开始将身上的水甩干。

    白路斜沉默着后退一步,没让那水溅到自己身上。翅膀都不自觉收拢了一点。

    那个被他们称为“0721”的生物重新看向他的时候,半干不干的耳朵立了起来,似乎是在对他好奇。

    他开口说道:“你是住在这里吗?我叫何律,很高兴见到你。”

    “……”

    是不是有点过分自来熟了。

    白路斜上下打量他一番,很确定这种熟悉的语言是出自同他相似但不同的幻想生物,但对方怎么看都只像一个普通的白德牧。

    不禁皱眉。

    对于他话语中表现出的些许亲近感到奇怪的时候,白路斜自然而然忽视了眼前的生物开口时的生涩与不自然,如同第一次开口说话似的。

    然而他的表现太过自然,又很容易叫人忽视这一点。

    白路斜想了想,只是对他说:“我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即使同为幻想生物,也会区分一个高低贵贱。

    他还没把这家伙划进同类的范围呢。

    对方倒是表现得相当平静,清澈的眼眸里十分温和,回答说:“嗯,不过出于礼貌,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你怎么不告诉他们?”白路斜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有些话里有话。即使不明说,对方应该也是明白他所指的“他们”,说的是研究员吧。

    何律的态度依旧相当礼貌,像个内敛的客人,不越界分毫。

    他说:“他们喜欢叫我‘0721’。”

    说完还露出些许无辜的神情来。

    白路斜哑然,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叫他这个的。

    白路斜偶尔会接触几个别的幻想生物。

    不过他们大多都接触过一点人类生活,想要接轨进行正常沟通不是太难。

    虽说不是每个幻想生物都有白路斜这样读取记忆的精神类能力,但是大家都会通过自己的方法进行一点的学习。

    眼前的未知生物倒是显得有些不太一样,似乎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才出生的幼兽那样的天真在他眼里挥之不去。

    可那又像是一种天然的伪装。

    毕竟按照他所说的逻辑,也实在无懈可击。

    正如哪怕是白路斜这样可以沟通的幻想生物,他们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单方面否定了沟通的可能,将他命名为“0613”,还让白路斜感到有些不满来着。

    当然,至于他们真的同他说话,他究竟会不会搭理当一回事那另提。就目前为止,那些研究员确实是没把他们当成可以平等沟通的存在就是了。

    虽说白路斜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他暂时还没玩腻的临时饭票罢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思绪转了一圈,重新回到眼前的生物身上。

    到底还是没法真的将他的存在当成什么懵懂弱小的小动物。

    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白路斜问他:“那你是什么?”

    研究员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没问的话,白路斜直接问出来,对方总再没有隐瞒的机会了吧。

    他们幻想生物天生便拥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再加上后天的学习,哪怕每一只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大家也不至于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一头雾水。

    正想通过对眼前犬科动物的观察来验证自己认为对方并不简单的猜测时,对方倒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开了口,说道:“水母。我是水母。”

    干净的眼睛里毫无隐瞒的情绪,仿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单纯因为没问他。

    白路斜在他的注视中沉默着。

    总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的逻辑带着走了。

    站着聊天实在太累,他索性坐了下来,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两下,继续看他。

    “水母?”

    那一身还没干透的毛发看起来就毛茸茸的,半点没有水母应该有的样子。

    “嗯。”

    大概是看出了白路斜的质疑,他在应声之后,歪头想了想。

    一股很轻微的电流顺着尾巴蔓延上来,吓得白路斜一个激灵,张开翅膀腾空而起,才看到是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

    那是来自他大而蓬松的尾巴毛发中蔓延出的类似于装饰物的触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展了过来,无知无觉的,过分隐蔽了些。

    被电到的地方包括浑身都好像还有那种麻麻的感觉,白路斜止不住发怵,瞪着依旧安静注视他的水母。

    他说:“抱歉,我没想到应该怎么证明这一点,就稍微直接了一点。”语气相当平常,完全听不出半点歉意。

    白路斜还飞在空中,考虑着要不要俯冲下去给他一爪子。

    那双海一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现在你信了吗?”

    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后知后觉开始忐忑不安了,就连那仰望着他的动作,都多了几分小兽般的可怜。

    不得不说,那样湿漉漉的狗狗眼实在是非常好用的伪装,实在看不出破绽。

    白路斜小心地停在了比较远的一处地方,站稳之后恶狠狠地警告一句:“不许过来!”

    而后梳理了一下有些炸毛的尾巴,确认自己的毛发和羽毛没有半点损伤,真的只是很轻微地电了他一下,才缓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看向罪魁祸首。

    他果然老实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小声地问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家伙,太坏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忘了刚才他做了什么吧。

    白路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开口:“……白路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