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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库就在大殿附近。里面的东西,申姜没什么认得的。索性林林总总地,一点一点,全搬到内殿,堆放在床榻边。鹿饮溪睡得很死,一直也没有醒过。申姜搬到入夜,把提灯别在腰间,又借着灯光搬了几趟之后,才去厨房找东西吃。乌台要吃饭的,都是仆人侍人,所在并没有什么好的食材,但也不可能吃得太差,米还是很香的。只是她不会用灶火,弄得满屋子都是黑烟,呛得肺都要咳出来。总算是煮好了粥。不过火太猛,锅底糊了,吃上去有点焦味。她吃了带了碗粥回大殿去,温在炭盆里。因为乌台的人都死了,内殿照明的珠子,申姜不知道要怎么点亮,以至于只能靠一些搜积来的提灯照明。她把这些提灯,放在屋子的角落与各处。里面火苗闪动,照得殿中的东西影影重重的。半夜鹿饮溪醒来一回。她局促地问要不要喝点粥:“煮得不大好。”虽然也知道鹿饮溪是很了不得的灵修,不需要吃饭,可他现在的病了,衰竭得太厉害,或者吃点东西比较好?见鹿饮溪没有拒绝,连忙把他扶起来,把烫烫的碗端过来,吹着气正要喂他,鹿饮溪却躲开,依在靠枕上,虚弱地说:“我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自己接过来,慢慢地喝。不过那双手rou眼可见地抖得厉害。吃了几口,不知道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窗户。申姜怕他梦魇盛烈不能自抑发作起来,有些胆战心惊。虽然说,再进去叫醒他就行了,可……乌台死了这么多人……万一,这回醒不了怎么办?好在他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就低头继续喝粥了。等他喝完,申姜把碗接过来,发现原本烫手的碗,现在是冰冷的。就好像鹿饮溪只是拿一拿,他身上的寒气就将碗浸透了。“我再去弄点炭盆来。”申姜连忙。鹿饮溪费劲地躺下去,毫不在意:“不用。”不过目光一直落在她别在腰间的提灯上:“在乌台找来用的吗?”申姜想点头就这样敷衍过去,但最后只是含糊地说:“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在做仆役的时候,每天很早就要去坑顶上做事,路上的灯都还没有亮。一个认识的……朋友,送了我这个灯。”鹿饮溪似乎不想睡,有意与她说话:“做仆役,很辛苦吧?”申姜虽然知道,他身为病人,现在又是这样的形势,自己不应该提些琐事,并和他计较,但还是觉得这问题听上去怎么有点那个……“你在想什么?”鹿饮溪微微侧脸问,放在地上的灯,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印在床幔上。像起伏的山岭。申姜忍了一下没忍住:“是尊上定的规矩,辛苦不辛苦,尊上不知道吗?”鹿饮溪听了,突地笑了:“原来是想这个。”“李繁枝没有钱,我一天只吃半个馒头,还是别人好心分给我的。做梦都想吃好吃的。”申姜帮他把被角掩好。找了被褥过来,将就睡在榻边塌脚上。想到那时候,就有些愤愤然,边往被子里缩边说:“尊上还能笑得出来,我可是干活干得手上脚上都是水泡。自生来,虽然是吃苦的,但也没做过这么重的活。”又掩饰:“我们做花的,受得苦无非是风大些,雨急一些,可再不济,哪个不是高高供在瓶子里头?哪里知道,做人这么辛苦。为了吃口饭,可着实不容易。我估摸,约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可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若是上苍最后不给我倾天的好处和吃不完的好东西,那很难收场。”鹿饮溪只是笑。声音轻轻的,在空旷的内殿中回荡。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申姜睡在硌人的木板子上,辗转反侧,地上的寒气直冒,被褥子垫几层也不顶用,连褥子都透着湿冷。她又不好,在鹿饮溪身边变幻出什么东西来用。身为一个梦竟然会冻得和打摆子一样,实在也很羞辱。榻上的皮毛到是暖和的,她悄摸摸的伸手捂在里面。不知道是那些皮毛是施用了什么颂法。自带温度。不过手是暖和了,就感觉身体更冷。似乎整个w是冰雕成的。把割麦子的人送给她的棉衣拿出来穿上也不顶用。乌台可真冷啊。是因为山太高吗?她抖抖索索地想。之前来的时候不觉得,可能是因为乌台灭嗣,护山的颂法没了吧。白天干着活,又专注于别的事,所以不大觉得,一到夜里就格外明显。牙齿都咯吱咯吱地响。想挺一下来着,但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要被送走了。轻手罢脚爬起来,扭头看着榻上暖和的皮子们,用气音叫了一声:“尊上,睡着了吗?”深深陷在被褥和皮子里的人,没有动静。申姜没有立刻爬上去,抱着被子站了好一会儿,真的没有等到回应,才做贼似的,在窝在床榻的角落。旁边的人似乎动了动。叫她僵了半天,连呼吸都屏住。好在之后就安静了。对方的呼吸听上去也十分沉静。应该是没有醒。唉,如果不是病成这样,怎么会连旁边睡了个人都不知道?英雄迟暮。实在令人伤感。也不知道鹿饮溪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她心情有些沉郁。啊。暖烘烘的。人的思维也懒惰起来,迷迷糊糊了。到了半夜,却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侧耳去听,好像是鬼哭。呜呜咽咽。一时觉得好像在殿外,一时又觉得似乎在头顶上,有什么东西趴在屋顶不停地哭。警觉地欠身爬起来,从那堆灵宝里,随便扒拉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紧握着,提灯出去。但在殿外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什么异样。原来只是风吹屋檐的声音。山上一片黑,显得星空璀璨。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夜空了。没多久,天空竟然开始飘雪。乌台这种海拔,常年积雪应该是很正常的。大概因为一直有护阵,所以季节仍然分明。不一会儿雪花就落了她一身。她怕雪化,连忙跑到殿前的屋檐下,正抖落身上的落雪,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转身推开殿门。看到的不是内殿的景象。“姜先生。”门外京半夏仍然是那身打扮。这次倒是没有顶着雪过来,而是打了一把有些褪色的纸伞。看来走路也很小心,靴子里没有落雪。发现门这边是在室外,有些意外,闻了闻门:“你这里也下雪了。”申姜让他进门:“天气变冷了。”问:“今日得闲?”她是发现了,每次京半夏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并不是